直到那天深夜,他结束了夜班工作回到住处,刚走进楼道,便捕捉到一丝血腥味。与之一同飘来的,还有一股更淡的气味,却像是带勾子一样的勾住了万径。
他身形一顿,放轻了上楼的脚步。
直到悄无声息地转过去往二楼的楼梯转角,万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江雪正捂着小腹,微拱着背,缓慢地踏上台阶。
万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住同一栋楼的邻居。
几秒的犹豫后,他开口问:“要帮忙吗?”
那人身形一僵,仿佛压根没察觉到有人已经从背后接近,接着他转过头来——虽然楼道昏暗得看不清那人脸上的神情,但万径奇妙地从韩江雪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少见的慌张——对方没有说话,在三秒似是而非的对视后,那人转过身,上楼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但变快的脚步导致伤口撕裂开来,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连带着那股藏在血腥味里的烟草味道也越来越明显。
事到如今,万径终于能确定,那就是omega的信息素,而且是属于韩江雪的。
大概韩江雪也意识到乱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于是他停下了动作,有些无奈地开口对万径说:“你站着别动就是帮忙。”
但说实话,这个要求对于现在的万径来说有些难。身体本能已经告诉他,他对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情愫,说是喜欢也好,又或是性冲动也罢,无论是感情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悸动,都让他面对韩江雪的信息素时少了几分自持。
他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那股没被点燃的烟草味却顺着夜色飘过来,一点点钻进他的大脑。万径抿抿嘴,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对几阶台阶之上的人说:“但你看上去不太OK。”
交错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紧锁的房门被钥匙打开。
客厅沙发上,韩江雪挪开了捂着伤口的手,一道差不多五公分长的刀口出现在小腹上,鲜血正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来。
常人哪见过这种伤,万径心里一跳,尽量装作不动声色地看韩江雪拿起止血纱布重新摁住伤口。
接着那人说:“帮忙拿一下生理盐水和酒精。”
带血的纱布填满了垃圾桶,月牙般的针刺破皮肉,拉扯着黑色的线,韩江雪的每一声呼吸都在颤抖,然而他给自己缝针的手却快而稳地拉紧了针线,将绽开的刀口缝合起来。
万径蹲在韩江雪身旁,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熟练地处理那道可怕的伤口,仿佛早已经历了无数次这种事一样。
“吓到了?”韩江雪看着身旁那人呆呆愣着的样子,关心道。
这家伙长得实在很好看,以至于他差点忍不住伸手摸摸对方的脸,却想起自己现在满手的鲜血。
“……没有。”万径回应着,表情看上去若有所思。
血止住了,血腥味却不减,一股脑儿地填满了鼻腔。这个出血量导致韩江雪的信息素有些失控,以比平常翻倍的浓度在客厅里弥漫,让万径的alpha本能地有些躁动。
万径自己也有点奇怪。他当然知道alpha天生会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这是生理反应,但实际上,他对信息素向来是不怎么敏感的,甚至以前遇到过几次omega直接在他面前发情,他还能做到几乎无动于衷的情况。可现在韩江雪的信息素还远远够不上发情的浓度,他却已经觉得心痒难耐了,不仅想占有这股味道,更像是嘴痒般迫切地想要咬住对方的后颈,在对方身上打下自己的标记。
“耳朵红了。真的冇事吗?”
这一瞬间,万径忽然得到某种自信,觉得自己捕捉到了那人言语间隐晦的暗示。
他一把抓住了韩江雪的手腕。
那人戴着腕表,金属表带泛着凉意硌在掌心,万径无师自通地单手解开了锁扣,伴随“咔嗒”的声响,他的手指得以穿入松开的腕表内,摩挲被表带硌出印子的手腕内侧。
韩江雪没说话,也没有肢体上的拒绝。这是个好信号。
“可唔可以给我咬一口?”万径提问的同时释放了信息素。
信息素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将语言无法传达的抽象感情以同样抽象的形式准确地传达出去。
一股橙花的香气顿时弥漫在房子里。万径从性格到信息素都不是那种强势的alpha,但alpha对于omega的压制是天然存在的,特别是在生理本能这方面。
韩江雪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恍惚了一下。比起别的alpha那种强势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橙花味道柔和得不行,没有丝毫侵略性,悄无声息地就将他包裹起来。香气无孔不入地渗透,一时间,他那因前半夜的暴力而紧绷的精神以及因伤口而疼痛的身体奇妙地放松下来,仿佛坠入一片柔软云雾中。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万径正埋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那头柔软的头发蹭过下巴,吐息带起的水汽和嘴唇的触碰让颈侧的皮肤传来温暖而濡湿的感觉。
韩江雪望着客厅的天花板,良久,把头略微侧过去,露出了后颈。
这个动作的意味十分明显,万径先是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兴奋得呼吸都有些发抖。他只是想着试试,没想过韩江雪真的会答应。
他用鼻尖蹭了蹭藏在后颈的腺体,接着像是生怕韩江雪反悔似的,猛地张口咬住了那里。
犬齿刺破皮肉,刺入腺体。身下人的身体骤然绷紧,伴随着alpha信息素注入体内,对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原本平缓下来的呼吸也再次变得沉重。
哪怕只是临时标记,接受alpha的信息素直接进入体内的刺激依旧超出了韩江雪的预料。
他手上的血最终还是沾到了万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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