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本王是应该夸你老实呢,还是夸你聪明?”
得到肃王这一句话,琉璃心中高悬已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时候才觉得手脚冰凉,微微潮湿,背上也是一片凉意。
她回家时,轿子里面就多出了一个飞鸢。
从前飞鸢看她就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现在更是加倍难看。
然而只要是肃王的命令,飞鸢就莫有不从。
既然肃王要她跟在琉璃身边,直到季家商号下的商铺库房一一盘点清楚,算来她在琉璃身边少说也要呆上一个月。
想到这里,琉璃就把笑容放得更和气柔顺了:
“想不到又要叨扰飞鸢姑娘。不知道上次的事情,都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情是什么事?”
飞鸢瞟了她一眼,将嘴角一抿。
“别以为殿下恩准了你,就好得寸进尺。殿下的事情——就凭你也配打听?”
显然她有一肚子怨气,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
面对这样的飞鸢,琉璃仍然保持微笑。
“并非是我有意打听什么,只是如今既然都在为殿下办事,多了解一些,也好更加尽力。”
这话一出,飞鸢怒气更炽。
“我劝你放明白些!我才是替殿下办事的人,至于你……等到那东西找到了,还能派什么用场不成?”
琉璃任她蔑视,脸上礼貌的微笑却丝毫不变。
“至少现在,我对肃王殿下还是有用的。”
飞鸢哼了一声,冷笑道:
“我劝你莫要得拣高枝就轻狂。之前那谁的报应,不就正在眼前?”
琉璃知道,这说的就是宝瓶了。
今天肃王也说了,连日来遍金陵打捞不得,只怕人早已逐波漂进了长江。
这一漂断无生还之理,因此肃王已经命手下撤回,更要请季府节哀。
听他口气十分惋惜,却并无多少悲哀之意。
琉璃心中未免替宝瓶感到难过,更不明白为什么聪明如宝瓶会让自己陷入这样诡谲的漩涡。
回到家中,她将这个噩耗告知等候已久的宋承恩,又亲自去宋氏的屋外,隔着门禀告了一声。
门内传来宋氏的哀叹与啜泣。
相比琉璃这个继女,宋氏与宝瓶似乎还要更亲热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宋氏不善理家,而宝瓶时不时会提醒她这舅母一两句。
琉璃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安慰了宋氏几句,又听宋氏嘱咐要如何派人上京城报信给顾家。最后话毕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门内传来宋氏微微颤抖的一声呼唤:
“琉璃……”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虽然隔着一扇紧闭的门,琉璃还是规规矩矩将身子微微前倾,做出听候长辈吩咐的模样。
”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
宋氏的声音里充满酸楚,显然她也认为季家已经被逼入了绝路。
”母亲别担心,船行海上难免会遭遇风浪。就像爹常说的,只要掌舵的人在,水手们齐心,就没有过不去的海难。“
琉璃安慰了宋氏两句,又趁机将自己的想法托出。
宋氏听了之后果然也不赞同。
”如今家里生意本来就不景气,再一家家赔下去,咱们自己家可是要倾家荡产了。“
”爹常说,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哪怕散尽家财,我也要替他老人家把季家的信义守住。“
琉璃说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