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把刀给我。”我说,又朝他晃了晃手。
他这才把刀给了我。
冰凉的刀柄接触到了我的皮肤,我感到手臂那里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我问他有没有刀柄,他说不知道扔哪里了。
“那好吧。”
我把刀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面,拍了拍感觉了一下,应该不会把我的肚子拉破。
“走吧,你走前面。”我把刀往他的脖子前递了递──其实是手抬得太高有点酸了。
“去哪?”他问我。
“回我家。”我没好气的说。这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答案吗?他可真是奇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他说,脚步没有动,看上去有点迟疑,“而且,你……”
我说别说几把话,今天是我绑架你,你一人质还在这给我讨价还价,赶紧闭上嘴跟我一起回家。
前夫看上去很吃惊,因为我在他家的时候一直是以贤良淑德的面貌示人的,爆粗口这种事情还真的从没发生过。
“跟我去公交站台。”我说,扫了眼前夫,看了看他在昏黄灯光下也有些苍白的皮肤,再看了看他苍白的嘴唇,问道,“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前夫嘴角扯了扯,好像想要笑,但是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都跟笑搭不上边,反而给我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我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在讨好我。
真是个笨拙的人。
我有些恶意的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讨好他的“恩客”。我不禁联想得更深了,或许我就是他和恩客疯狂做爱时候用来当做下酒菜的“佐料”,我被提到的情景我几乎能够想到——恩客嘴上说着“没想到你这样下贱的家伙也会有妻子啊,太太真可怜”、“你已经满足不了太太了吧,连男人都算不上了,已经完全成为雌性了”之类狗屁不通的话,激起对方的羞耻感、恐惧和自我践踏的快感。
我感到恶心,我不想成为任何人欲望的载体、以任何的形式都不行。然而不论我的猜想是否真实,有一个事情是确定的,那就是出于某种原因,前夫开始能够和我共情了。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以前的他不能。在我做家庭主妇跟他搭伙过日子的时候,我的感受从来没有被顾及到过,我的愿望和想法永远是排最后、永远被压抑着的。
我恶毒的猜想并没有表现到脸上,相反,我很淑女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拿出了小刀,把外套让给了前夫。
我说气温还没有回暖,你先穿上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
前夫犹疑着接过了衣服,小声地说谢谢。我说不用谢,你老老实实走前面就好了。
前夫看上去有些畏惧,他说他不会反抗的,能不能并排走。我说操你爸爸的别屁话,给我走前面。
前夫被我吓了一跳。可能因为之前我才给过他衣服,让他觉得我的态度有所软化。然而说到底我目前的身份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姐妹,而是一个绑架犯,我理所应当的可以态度恶劣,甚至反复无常,只要我愿意。
我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了,我现在很困很累、心情也不好,你不要自讨没趣。
前夫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想回头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干。
我感到大脑又变得空空的了。
街道两旁的等映照着柏油路反射出磨砂质感的光晕,鸟儿早已睡去,地里的虫鸣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前夫和我的脚步声被柏油路吸收了,走过了几个弯,到了巴士站。
我和前夫站在巴士站等汽车。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地方也偏僻,所以等了很久才等来一辆。
汽车门打开了,我的视线也已经有些模糊了,此刻强打起精神推了推前夫让他先上。前夫看上去也很困倦,似乎刚才已经小眯一觉,反应迟钝的上了车。我跟着他后面上车,司机对我说说你带了违禁物品不能上车。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匕首明明塞腰带里面被针织衣盖着应该看不见,被司机提醒着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前夫的小刀。
我把前夫的小扔进了巴士车站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挨着前夫坐了下来。巴士启动了,一颠一颠的让人发困,前夫已经扛不住倦意蜷成一团睡着了,把自己抱得跟穿山甲一样。我则是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毕竟没有绑架犯会跟绑票在公交车上睡坐过站的,如果有,那她绝对会是绑票界的耻辱。
我努力保持清醒,思考问题让大脑不要处于休眠模式。这时我才缓缓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尽管我把刀对着前夫是为了绑架他,但是我为何要绑架他却依旧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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