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再小心翼翼。裴明朗抬起手,切切实实抚上他的脸颊,大拇指微微一动,为他拭去眼泪。
眼泪还在流。
擦去后,眼角又再次湿润。裴明朗却不耐其烦地一遍又一遍为他抹去眼泪,仿佛不知疲倦。
“我长得不好看吗?”
方见时突然发问,鼻音浓重,声音嘶哑。
裴明朗摇头:“你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了。”
“那是我性格不好吗?我是不是太凶了,还是不够体贴?”
裴明朗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两手贴上方见时的两腮,义正辞严:
“你一点也不凶,一点也不差!”
方见时握住他的手腕,声音抽噎:“那他为什么要找别人,为什么瞒着我……”他仿佛在质问,痛苦地弯下身,心里却十分清楚:
“因为我是男人,我见不得光……”
他无法避免回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在外面买菜,经过商贸大街时,发现一家咖啡厅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群。
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见裴淮兰面对杂志记者采访时侃侃而谈。每晚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在女记者期待的眼神中摇头表示他没有伴侣。
“那么裴先生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
“我并不是传统的男人,”裴淮兰说:“我很欣赏独立强大的女性。”
方见时站在咖啡厅外,两只手被装满食材的白色塑料袋占满。他在角落里,橱窗反射出他的样子——一个庸俗的、靠恋人养活、只剩下爱情的男人。
方见时感觉到一双手缓慢抬起他的脸。
裴明朗像是捧着珍贵的珠宝,认真地盯住他的眼睛,说:
“你别要他了。”
“看看其他人,看看我,我陪你忘掉他,一天不行就两天,一年不行就两年,我等得起。”
那是一双该怎样用词才能形容的眼睛呢。
炙热、真挚这两个词语不足以形容它的万分之一。方见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下一秒几乎就要点头答应。
他坚定摇头:“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少年反问。
“……因为我爱他,”方见时闭了闭眼睛:“我还是喜欢他。”
不想下一秒,少年突然吻了上来,卷上时带了几分青春特有的凛冽气息。
唇瓣挨上的那一瞬,方见时睁大了眼睛。
如此近的距离,他可以看见裴明朗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们谁都没有闭眼,像是彼此较劲一般双目对视着,瞳孔里倒映对方的模样。
裴明朗吻了他几秒,耳朵红得不成样子。他放开了方见时,壮着胆子问:
“……你讨厌我亲你吗?”
方见时没有说话。
“不讨厌对吧?”裴明朗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我们都不讨厌彼此,为什么不能试试。”
“见时哥,我不在乎你利用我,我只要你开心,伤心就来找我,好吗?”
——
裴淮兰回到家时,已经临近春节。
他绅士地将庄善信从副驾驶座上迎下来,进入大厅,便看见裴太太愁眉苦脸的模样,她就连平日里酷爱的插花都闲置一旁,连连叹气。
看见裴淮兰两人,裴太太问候了几句,又看了一眼庄善信的小腹:“唉,你们呀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我现在看见明朗那样就心烦。”
“孩子这事我和淮兰都在努力,就看天意了,”庄善信捂嘴笑道:“说到明朗,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他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这小子成天惹我生气!”裴太太想起来就头疼到不行:
“一个星期之前他从h市旅游回来就说要搬走,不和我们住了,说什么他长大了,还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不像话……”
“你瞧瞧他说的什么话,这里是他家!他还搬去哪儿?!这小子越大越不省心,我看啊是把他送去美国久了长出反骨来了。”
裴淮兰与庄善信相互看了一眼。
他抚慰似的拍了拍母亲的背:“小朗说的也没错,也该让他学会独立了。”
裴太太揉了揉太阳穴,长吁短叹,“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挑什么时候独立不好,偏偏是现在,大过年的,我还以为是上次打了他他还记在心上呢……”
裴淮兰使了个眼色,让庄善信先上楼,让出空间他们母子谈话。好不容易将母亲安抚好,他又接着给裴明朗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足足三十秒还是没人接。他气笑,不明白自己这个弟弟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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