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涯走下楼时,屋里只点了盏灯。
他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影,面前摆了盆娇艳的鲜花,剪刀从多余的枝叶里穿过,泛着冷光。
谢相涯踱步而下,坐在了那个人的对面。
于是得以看到谢总深邃的、探究的,凝视着他的目光。
他敞着衣领,喉结乃至锁骨都有暧昧痕迹。
而他毫不在意。
这只是在家里,他也从不在意。
谢相涯看着枝叶被剪去,露出当中那枝独特的,好似有不同意义的鲜花。
听谢总道:“谈一谈你手上的伤。”
谢相涯说:“没什么好谈的,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
“我以为你没有认真。”
“我其实一直都挺认真的,”谢相涯笑了笑,“或许只是你们不愿意相信。”
“你爱他吗?”谢总追问。
谢相涯道:“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
“是。如果你只是因为感动才选择他,那我会觉得你在这种事上,有些令人失望。”
于是谢相涯说不是。
他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动。”
他会和池月及订婚、结婚,在雪崩的时候伸手保护这个人,只因为他想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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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日期提前是因为一个意外。
那天两个人照旧在尝试不同的做爱姿势,谢相涯扣住池月及的腰,从上至下顶到最深处时,池月及忽然真的喊了痛。
和平时是不一样的,池月及每次喊痛都只是纯粹的欲望宣泄,他不是真的觉得痛,大概可以等同于在形容谢相涯进得很深、用了很大的力气。
可那天池月及是真的痛。不是被谢相涯插得太深,也不是因为姿势太过复杂。
是因为他怀孕了。
拿到结果的时候,谢池两家难得陷入了沉默。
他们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即使知道谢相涯的本性,也还是没有思考过池月及会怀孕的可能。
和谢总最开始以为的那样,他们并不认为谢相涯有多么认真,他们基于对池月及的疼爱、对舆论的妥协,才会做出这种选择,而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寄希望于两家都是体面的人物。
体检报告最后送到了谢相涯的手里。
谢总越过他关心了几句池月及的身体,然后示意他出去谈谈。
谢相涯将报告放在池月及枕边,对上池月及带着愧疚的眼神,有些发怔。
他从不在池月及的眼中看到这种情绪。
他享受池月及的痴迷、专注、虔诚,每次池月及注视着他,就好像他是池月及一生追寻的所有。
谢相涯沉默着走出病房。
池月及的父母等在门外,连同谢总一起,他们不约而同问出同一句话:“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
谢相涯想。
可他已经和池月及订了婚。
每一次做爱他都没有戴套,也不许池月及吃药,他或许没有做准备,但他没打算不负责。
谢相涯理所当然说要留下孩子。
他曾经或许可以面不改色说出另一个答案。
但池月及能让现在的他说出现在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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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病房里只留下了谢相涯一个人。
他们告知了池月及谢相涯的选择,但很明显,这没能让池月及真的确认谢相涯是主动这么选择。
在谢相涯的身上,池月及总倾注许多不必要的复杂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