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俗称它为肉灵芝,说吃了它可得长生。这些年各地发现太岁的实例不少,相关人员对它进行了研究,太岁开始不再是一个秘密,而被证实为一种真菌。”
贺函舟的表情变得古怪。
“菌类粘合体,据称手感很像肉块。但暂时还没人能证明它拥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也没人能证明它真的会行动。像你说的……它不是个实体,我们都看不见他,那和太岁就冲突了。”
乐庆荣沉默了一会。
“排除太岁的话,祂只有可能是那邪教的神。”
贺函舟的脸色更差了。
“你有解决邪神的经验吗?”
“没有,”乐庆荣很果决地说,“我只看过别人解决火云邪神。”
“……”贺函舟表情一僵,“你真会说冷笑话。”
“哈哈……”乐庆荣有点心虚。
贺函舟忽然安静下来。
半晌后他小声问:“……你真相信我说的?”
乐庆荣这才放下紧张的笑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有些事是真的,我觉得你不会骗人。但是,”他吸了口气,“但是我也没有处理过这件事,下周我就走了,只能在网上给你支援了。我是这样想的:你下次见祂,先叫祂一声太岁试试,也许有效呢?知道祂是什么了,就总有机会解决。你真的不再去道观了?”
“不去了,”贺函舟闷声道,“我去道观拜神的时候能感觉到祂好像不开心,我暂时还惜命。”
“也对……”乐庆荣点头表示肯定。
“万一祂被我发现是太岁肉,恼羞成怒打算杀了我怎么办?”贺函舟突然说。
乐庆荣两眼一睁,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瞬间有点结巴:“这个、这……呃……这不会吧?”
“……我试试吧。”贺函舟叹息。
他和乐庆荣在咖啡店分别,站在树荫下给周奎打了一通电话,好在他刚刚下课,补习班的位置离这里不远。
二十分钟后两人齐聚火锅店,周奎第一时间疑惑的是他会独自外出——毕竟贺函舟的躺法他是知道的,能不出门则不出门,偶尔的外出都与他同行,更何况商场这种人流量异常广的地方。
贺函舟大概没睡好,脸上显得有些疲惫,火锅的热气一熏,看起来要哭了一样。周奎拿筷子涮着肉,一边往他碗里夹,一边问:“怎么了,有事要说?”
贺函舟用筷子戳了两下肉,“我觉得我最近是有点神经衰弱了。昨天和你说了吗?我去了北帝观。”
“说了,”周奎往嘴里塞了口粉,“但没说清楚就挂断了。发生什么了?”
“我在北帝观见鬼了。”
周奎的筷子一停。
“药王阁满浮梁都是。”贺函舟把肉夹进碗里。“你说我是不是被吓出病了。”
“我陪你去医院吧。”周奎说,“明年的现在就高考了,不管是鬼还是幻觉都要重视。”
“……”贺函舟没说什么。
鬼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有或没有。
至少贺函舟回忆起有关于“鬼”的话题,就如同陷在水里,听不清与此相联系的任何事,活到十七岁没有科学社会以外的经历,此时此刻竟不知是否算得上“幸运”。
约定了去医院的日子,周奎就真的像个年轻些的医生一样叮嘱起来,贺函舟哭笑不得,只能连声认同。周奎生怕他敷衍,嘴里答应却不做事,临到分别前又着重强调了两遍:“不要封建迷信,按时睡觉好好休息。”
“周大夫说得对。”贺函舟迅速点头,“不紧张、不迷信、不多想。三不原则,放心吧。”
周奎这才算安心,露出一种“我了解你”的眼神。
贺函舟笑着目送他拐进单元门,攥起拳不轻不重地捶了捶肩,深吸一口气,上楼的步子轻快了许多。
什么鬼不鬼的,鬼怕恶人。
但他算是恶人吗?那东西是鬼吗?
打开门锁,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就连隔壁窗外的鸟叫声都好似被摒离,难以传进屋子里。贺函舟打开窗,以祛散室内的焚香味,检查过所有房间后,又将室内的所有门关起来,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屏幕的倒影。
房间没有因为打开窗而变得温暖,比之外面炎热的天气,像是包裹着一块寒冰的坚铁,让人冷得打颤。贺函舟看了一眼时间,树影被拉的很长,投在地板上。
“……太岁。”
他低声念了一句,影子像一具枯朽的树的僵尸。没有声音回应他,连鸟叫声都没有。
他独自坐着,呼吸也听不见了。
用不着望出去,贺函舟想。
其实客厅的窗外没有树,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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