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给死人住的地方。”
宁风郁闷地跟在后面,一脚高一脚低地选着路走。
在他脚下,那是高低错落,或倾倒,或外泄,或干脆给埋得就剩下个棱角的墓碑。天知道就这一路上走过来,踩过了多少家阴宅?
“这得多少年积累,才会有这么多的坟头?”
宁风在心里面嘀咕着,忽然神色一动,露出恍然之色:“是了,这哪里是什么凤高山,分明是坟高山。”
“就是不知道我听差了,还是镇民们传来传去,给传差了。”
这个问题,宁风就不纠结其答案了,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同样的路走一遍,他都得选着路走,凭什么前面抬着轿子的那几位不用,走得那叫一个笔直、飘逸。
公子的纯净,是一种纯粹,纯粹的黑与夜,不是肮脏,只是单纯的夜的黑,属于黑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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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主仆亦是在场唯一的人!
兴许是远离了镇子,又是星月齐晦的缘故,那些轿夫们不用再掩饰身份,赫然是双脚离地一尺,漂浮着前行的。
白发老人则不然。
本是鬼物,飘行向前,哪里来的那么多声响?
事实上天正秋凉,爽利得很,还远远谈不上冷。
可是若无特异,又如何在这般猛鬼面前能有坐处?
这么想归想。宁风踟蹰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看来真是猛鬼,不是一般的猛,阴宅都在众鬼之巅。”
宁风一边判断着,一边奇怪地抬头看。
思虑既定。即便是心中依然在忧虑陈昔微他们,宁风还是收敛心神,紧跟了上去。
“还真是撞鬼了。”
他一发声,众鬼齐齐将原本就挺直的身子又挺起一截来,无不做出转身动作,面向猛鬼。
他向着猛鬼拱手为礼,不像那些轿夫那般如觐见王者,反而有一种平等的味道。
阴宅者,一指墓葬内部,二指的是烧给死人的纸宅子。
在阴宅之前戏台出现的一瞬间,就一个个身影凭空浮现,落座。
两人给人的感觉,正如白昼与黑夜,截然相反的纯粹。
眼前情况,则是二者之重合。
宁风想着这个问题,险些就露了行藏。好在反应得快,及时缩身。
所有身影皆是全身笼罩在黑气当中模样,其鬼气之阴森,千百倍于之前抬轿者。
宁风看着这一幕,感觉不像是来到戏台上,宴席上,更像是到了某个戒备森严的军中大营。
宁风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是他,一定是他!”
这个黑袍年轻公子,是在场除了刚刚到来的白发老人外,唯一一个不用鬼气掩盖身形者,能清晰地看到容貌。
“男人怎么能美成这样?这公子不会是女公子?”
这,就是老琴师既听不到脚步声,也闻不到呼吸声的缘故。
下一刻。一个一袭黑袍,其上缀着金丝,裹着一个年轻公子,出现在座位上。
出手 ,怕是过不了对方那关。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鬼物,他生前,怕是还要可怕得多。”
“从这里面的地理情况来看,怕是盘踞在此处多年的一窝子猛鬼。他们对老琴师当无恶意,银钱也不曾少给了。我这跟来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
“阴宅阳现。”
宁风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无法言述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先去看看情况,再行定夺。”
宁风看到猛鬼王真容,险些发出声音来。
在最上首处,有一张大的案桌,后面有一个高大雄壮如山的身影坐着。
白发老人向着戏台上去。走向猛鬼下首处。离他最近处,唯一空缺的一个位置。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引路的白发老人先停下,继而轿子也停了下来,无风自动,轿子的帘幕卷了起来。
“王上有何吩咐?”
宁风眉头挑了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寻错了线索。
定睛一看,宁风咽了口唾沫,知道原因了。
猛鬼对他亦不同。抬了抬手。
阴阳终究隔绝,除了传说中的阴阳镇能沟通阴阳,让阳间物和阴间物都能以原本模样显现,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大神通者。
他望向夜公子,“原来他叫夜公子,我记住了。”
“三年一次,星月晦日即将过去,公子与本王的缘分,亦将了结。”
宁风在望向年轻公子第一眼后,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惊艳一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