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原本在跋涉与极寒中如被冻僵到麻木的脑子,忽然飞速地转动了起来。宁风一手伸向身后,托住陈昔微;一手扶在膝盖上,汗水刚刚冒出来,就化作冰霜冻结在他脸上。
惟有生命无迹的所在,不会有异兽妖魔,魑魅魍魉,能保证陈昔微安全地度过三天!
“……向上!”
第一次,宁风没有有意的观想,去沉浸入跋涉大川,九死依然的心境当中,只是一个动念,从无法言述的途径,一股澎湃的力量涌入体内。
宁风在笑,笑那个时候心思澄清,心境通明,在攀登世上最高峰时候,将自己的心磨砺得如透明太阳晶,最终才看破了魂境。
再烫也得抱着,宁风将陈昔微在怀中又紧了紧,艰难地站了起来。
“现在,为了把安全放在我背上的昔微,我飞到不能飞,行至不能行,爬也要爬到最高的地方,给她一个安全的三天。”
“喝!”
这门,是九窍石的门,亦是他生命本质,那跨越了两世三生的魂的门!
宁风去了忧虑,这才感受到胸前如抱着火炉,烫得热痛。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在魂境之中,最后一幕,我登上最高的雪山,真正明悟。”
在他面前,雪峰的山腰在不住地放大,他的速度却在不住地减慢,如老牛拉破车。似孔明灯下挂个人。走也走不快。飞也飞不高。
“九死心境,或许,我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宁风摇了摇头。还能如何,爬呗。
宁风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山,忽然有些明悟。
“嘶~”
足足数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此刻若有人从井中月界下方望去,定能看到天上有一道流星在划破天际,直投雪峰。
“一样的是在攀登,一样的没有其他选择。”
起身之后,在他身下留下一个深深的人形烙印,入雪足足有数尺之深,在深上一些,落地时候就直接给埋了。
“昔时于魂境中,我一书生,一心求大道,纵为妖魔戏,神仙拒,不改初心。先踏破青山,再征服雪山,最终明悟。”
在宁风怀中,陈昔微趴在他胸膛上,似乎寒冷的环境真的减轻她痛苦般,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略略放下,一张娇俏的圆脸上多出了几分安详。
“那个时候,我还真是不怕死啊。”
一息,两息,三息……
宁风抬头望向雪峰之巅,看到它反射着阳光,一片白茫茫如天之涯海之角般。
宁风想要深吸一口气,却又反应过来,紧紧地抿住嘴巴。
“跟现在的情况,真是像。”
宁风呲牙咧嘴,却顾不得疼,连忙翻开怀中掩住陈昔微面容的衣物,往里面看去。
他要是再深吸一口气,搞不好肺都会被冻住。
他大喊一声,迫出荧惑旗中最后星力,助推他一头扎向了雪峰半腰。
一步一个脚印,深没过膝盖,以至于每一次举步,都比往日里多耗上十倍气力。
“这个烫的……”
日落了又升,先是飞行绝迹,再是丈量雪峰,合起来一日夜往上的时间,宁风足迹终于印到了最高地方。
平平数丈地,万年玄冰作床榻,宁风将陈昔微平稳地放在上面。
“呼~”
“剩下的,就是等。”
“还有两天,昔微,你要醒来。”
宁风伸手,以手指的背面,轻轻地摩挲过陈昔微脸庞,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