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宁风望向脚下。
因为立身在沙丘上，脚下就是漫漫黄沙，一起一落一步一个印子。
他被耳中隐隐约约的海涛声音弄得毛毛的，下意识地抬脚，再落下。
“嘎吱~”
宁风这么短短一个抬脚、落下的动作，眼前景象却如梦幻般诡异。
既有依然是干燥沙砾的感觉，耳中偏偏听到了像是脚踩在细细的海边沙滩般声响。
“还要一会儿。”
这回距离近了，宁风看得更真切一些，目光在整个迁徙部落的队伍当中扫过，登时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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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余个强壮汉子奋力抬起的一块大青石，石头最顶端缝隙里顽强地长出了一棵难辨种类的绿苗。
队伍中所有的凡人都上了帷幕铺成平台，供奉持木剑做法，狂风乍起，推动着整个大轿子连带着上面所有凡人，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这回他的反应就大多了，满满是吃惊的意思。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这声音不是天崩，不是地裂，不是火山爆发，不是山体崩颓，那是大海在咆哮，巨浪在拍打。
“三个月内，太阳神宫与魔宗之外，任何势力，严禁踏入瀚海半步，违者视为对与两宗为敌，牵涉背后世家、宗门！”
宁风笑了笑，身为既得利益者，他感觉无比地熨帖：“……霸道得好。”
在七夜出现之前，宁风就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存在，现在这么一会儿功夫折腾下来。他们距离得更近了。也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他目光转回来，重新落在之前那个部落迁徙队伍里。
“供养修士？”
可以想见，要是不做任何改变，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所有人都将变成汪洋里不起眼的浮尸。
大片大片的沙漠在他眼前恍惚了一下，泛出了蓝汪汪的光。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是不可能的。
宁风伸手一指远方。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凡人，以村庄或者是部落的方式来供养修士。
没有宗门为靠，没有家族帮扶，给这样的人族聚居处做个供奉，倒也是不差的选择。
七夜收回目光，意有所指地道。
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此刻夕阳还没有彻底落下，朦胧天光依然可以照亮很远，两人又是立身在最高处的沙丘上，远眺过去足足可以看到数十里外景象。
只是那是寻常情况下的横行，而不是在瀚海沙漠变成广袤汪洋的天灾。
他看的不是那些队伍，而是目之所及的沙漠。
紧接着，绿光裹挟着所有人，破开汪洋，撕裂狂风，向着远方遁去，其速度之快，竟然还在之前那个修士之上。
在队伍的正中央，有一个敞开的硕大轿子，十余人抬着它，跟上了整个迁徙队伍的步伐。
宁风眉头皱起，开始担心这些迁徙的凡人们，会不会被蓦然卷起的滔天巨浪所吞噬。
七夜颔首，道：“图腾、神灵，这是那些蒙昧部落的叫法。部落世世代代。供养同一个图腾。视之为神灵。长年累月地奉养。”
“来了！”
“愿闻其详。”
“超过时间，仍然在瀚海停留者，一概驱逐，莫谓言之不预！”
说话间，海水水位不住地上涨，目之所及，尽成汪洋，脚下最高的沙丘亦被浸透过半，在不住地崩塌下去。
看到这一幕，宁风愈发地觉得奇怪，猛地想起之前那个七夜没有回答的问题。
宁风亲眼看到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目之所及的所有迁徙队伍全都停了下来，为洪水所阻。
他们施展的手段各不相同。唯一共同的一点就是绕着宁风和七夜两个人走。
宁风目光横扫而过，第一时间就知道七夜想让他看的的是什么了？
他多少品出点不对了，觉得事情怕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宁风看着眼前景象，明显与对那些散修们的漠不关心是大相径庭态度。
七夜眼中满是诧异，随口说道。
对修士而言，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熬得住散修的苦。他们在修炼到了某个阶段后，更需要有安稳的环境，足够的资源来支撑他们继续往前。
七夜亦是如此，点评道：“此人修为在筑基修士当中也算是不凡了，虽然没有像样的法术和法宝，可在庇护供养人方面却有专长，比本公子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强多了。”
宁风循着七夜所指望过去，发现那是在一个距离十余里地之外的另外一个部落迁徙队伍。
以一个修士一年的消耗而言，怕是超过这整个队伍一整年的资源？
“嗯？”
宁风问完那句话后，没有等七夜回答，自个儿先摇头了。
宁风点了点头，转而望向那个没有供养修士的迁徙部落 。
修士者，不管是宗门修士，还是散修，终究是一群走在超脱路上。在某种程度上能把握住自己命运的人。
那个部落所有人在泥水当中跪了下来，冲着长出怪树的青石叩首，以麻利无比的动作杀了一些不知名牲畜为祭祀，鲜血染红了整块青石。
“咦？”
下一刻，嫩绿苗木疯狂地暴涨起来，一个庞大的虚影笼罩下来，无数枝条延伸出来，每一根枝条上都卷住了一个部落中人。
整个队伍不下数百人之多，算是一个不小的部落了。
宁风抱着姑且看之的想法，上前两步，绕过篝火，与七夜并肩而立，眺望向远方。
“喝！”
“真是期待啊！”
此刻，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队伍各展手段远去了。更远的地方，其他迁徙队伍亦如是。
一如之前观察。那些人不是修士，更像是某个部落，或是村庄一般的存在，正在举族艰难地搬迁。
“按我辈说法，就是生出了灵。与器灵，阵灵一类并无区别，故名之为祭灵！”
宁风点头赞叹。
远处，像是源自天边，又是响自脚底，轰鸣声声，震天动地。
绿苗不知是何树木，只有半人高，约七八岁孩童样纤细，嫩绿嫩绿地在沙漠中罕见。
无穷无尽的海水毫无征兆地伴着最后一点夕阳光辉被黑暗吞噬，从沙漠下方涌了出来。
“两宗要求，十日之内，瀚海之地，不能有除两宗之外任何修士，任何超过凡人界限之力量。”
宁风将信将疑。却也略略放心。
“涨潮了~~”
“真是霸道啊。”
在天地伟力下，这些部落的勇士们与寻常妇孺，并无太大的区别。
他摇着头，不去想那些，问道：“夜公子，刚刚那株树，就是所谓的图腾，或者称之为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