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点疼。鼻腔里也能嗅到烟灰的味道。
像是下班后，被同事们拉去居酒屋灌酒的宿醉感，以及躲不开的烟味。
说起来，如果七海前辈还在公司的话，就没有人敢多灌自己酒。而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客户骚扰的话，也会说些什么的吧。
……等等，他今天的确是在见完客户后就回家了，怎么会在居酒屋……？
茏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昏暗。他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单手撑着地板坐起来。他似乎已经在地上躺了不短的时间，于是身下的地面都带着温度。
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了。
——傍晚六点，还不是下班时间。
茏连忙打开邮箱，打算看看上司和同事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最新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在说什么咒物地点，他瞥了一眼就当是邪教诈骗短信删除了。第二条信息来自“舒芙蕾店老板”，大概是说闭店一周所以放员工假。
茏仔细读了两遍，又看了看自己和这位“舒芙蕾店老板”交流的历史信息，还有些混沌的大脑慢慢苏醒了。
……自己什么时候换了工作？又什么时候和这个人有这么多交流……？
“——你醒了。”
昏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如同深海中的气泡般转瞬即逝。
茏抬头望去，心中一惊。角落里正有一大团深色，听声音是个男人。对方的目光似乎也很快地瞥了过来，于是微弱的屏幕光在他眼中倒映了一秒，让茏勉强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是个年轻的黑色卷发男人。
“你是谁？这里又是……”
然而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回答的意愿。他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墨绿发青年闻言怔愣了一下。
“你需要钱吧？我可以给你。而作为交换，把你的血……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男人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但似乎藏着某些特别深重的情绪。
茏这下彻底清醒了。
他的血又没有随处可见到会被小儿误食。莫非对方不是人类，而是喰种？但如果是喰种，吞了他的血哪有不疯的，而面前这个人还在说人话呢。
他有些犹疑地看着黑暗中的那团男人，说道：“我不太明白，你是说你身体里有我的血吗？”
对方抬起头，这下茏彻底看清了对方深渊般的瞳色和苍白的脸。
“放心吧，我要做的事情对你也没有危害，你的血进入我的身体也只是个意外。试探没有意义。只要你取出来，我就会给你钱。”
墨绿发青年左看右看，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神秘的谜团中。
自己是不是回家路上被喰种袭击了然后失忆了……
“虽然我很想帮上忙，但是我并不能感觉到我的血啊。而且，我也不那么缺钱。”
男人动作幅度很大地抬起头。他淡色的嘴唇翕动了片刻，问出一个奇异的问题。
“……你的触手呢？”
“触手？”茏感到事情的发展逐渐离谱，“那是什么？”海鲜食材吗？
男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
茏眨了眨眼，只听得一声细微的鞋跟踏地声，忽然惊觉男人的面容就在眼前——对方竟然在一瞬间就靠了过来。
男人冰冷的指尖触碰上墨绿发青年的颈侧，然后轻轻地往里压了压，如同触碰什么珍贵的器具。
“……你不记得了吗？你最后记得的事情是什么？”
凑得太近了。对方似乎像是一只正在窥探猎物的深渊动物一样，似乎随时就会咬破自己的脖子……那样会很疼的。
“我刚见完客户，然后准备坐地铁回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茏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低头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神，于是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忽然注意到了日期的问题。
等等。他明明记得今天是九月初，怎么手机上已经十二月了？
而且下方的天气一栏显示着：横滨，六摄氏度。
墨绿发青年惊讶地连呼吸都忘了。
……为什么他在横滨啊！为什么忽然就过了两个多月啊！
“你以为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茏的发梢有些警惕地动了动。但他也确实需要一些信息，因此说道：“今天不是九月五号吗？”
对方的指尖一颤，不受控制地在墨绿发青年的脖颈上向下划，如同一个短短的数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