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沉推开房门将要离开,他匆忙提步冲上去,将白沉一把抱进怀里。
“我爱你,白沉。我是爱你的,我没有把你当成玩具,我是认真的,我没骗你。”
高大男人垂头靠在他肩头,背后紧贴男人的胸口,能感受到那沉重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白沉麻木的心脏又开始发疼。
“....别跟着我。”
深吸口气,白沉留下四个字,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屋外庭院不似房间中那般昏暗阴凉,此时正值正午,日光盛放,慷慨的撒在白沉全身给他温暖明亮。
白沉微微抬头看了眼多日不见的宽阔天空,又立即垂下眼眸——
太刺眼了。
后方,萧瑜注视白沉背影离开庭院,他失魂落魄的靠着门框,后又无知无觉的滑坐在地上。
他恍然间想起自己下药迷晕白沉,当着纪南阳等军团战士的面,牵着白沉的手离开青霄军团时的心情。
紧张,满足,狂喜——就像一个偷到宝物的小偷。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白沉不属于他,所以才会心虚又侥幸,迫不及待的把白沉抢走藏起来。
然而这宝物,终归要回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会锲而不舍的想尽办法得到。
黯然垂头,萧瑜脸上神情明暗不定。
良久后,他唤出传音符,就在他迟疑沉默的片刻间,传音符传来另一边人的声音。
“什么事。”
话音是个女子,语气平静无波,话声轻灵悦耳,却透出陈年寒冰般的坚固冷意。
萧瑜顿了顿,目光又暗了几分,而后同样漠然开口:“白沉回去了,他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劳烦夏副将去接他。”
“....知道了。”
……
离开偏僻院落后,白沉穿越热闹街市,走进静谧山林,周围来往行人由无到有再到无,他抬头望着眼前攀上山巅的白玉色长长阶梯,提步登了上去。
阶梯的尽头,是东真帝国的帝国陵园——专用来祭奠在清剿邪族异怪的圣战中,牺牲的战士的陵园。
白沉一直认为,他最终的归宿就是这里。
但此刻他没有回军团,而是来到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寻找归宿。
——青霄军团副将·阎呈之墓
停在这块自己亲手刻下墓碑前,白沉空洞的目光微微亮起,但又很快垂下。
单膝跪在墓前,白沉嘴唇颤了颤,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
“....抱歉,师父。”
落寞的脸上满是自责,白沉眼底掩着哀伤,垂头忏悔,“我没保护好萧瑜,我没拦住他回皇族,我没教好您的后人...弟子让您失望了,对不起,对不起....”
从午后跪到傍晚,白沉擦去碑上的灰尘,又默默叩拜三次,才起身离去。
他穿越陵园,来到这座高峰的最高点,轻飘飘的向下跃去。
半透明的白色剑影于足下凝聚,拖起白沉的身体,他身形微微拧转,衣带飘飞降落进环山薄云中,而后停在这高峰背面的峭壁前。
之间几乎垂直的山壁上,被人为开凿出一个三米高,两米宽的洞穴。
洞穴不深,一眼看进,便能看到安置在其中的一方墓碑。
——先父白修齐,先慈容荨,仁心仁术,舍生忘死,殉于长风岭之战,儿白沉念二老慈心厚德,立召魂碑于此,召引冥魂于此,宿天地日月之间,不染邪族之污,不入暗渊之苦,灵魄纯清,浩荡自然。
碑文字迹遒劲有力,与阎呈碑文字迹相同。白沉走进洞穴,站在碑前抬手拂去其上尘土,而后靠着墓碑缓缓坐下。
“爹,娘.....”
血红夕阳穿透茫茫云海照进洞穴,披在白沉身上,白沉靠着墓碑,低声轻唤间眼前蒙上朦胧水汽。
“孩儿无能,没保护好那个孩子,他在皇族吃了多少苦,遭遇到多少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先前因为沉浸在萧瑜回来的欣喜中,一直没在意萧瑜回来那几天所展露出的异样。如今他细细回想,这才发觉那些不经意间出现的阴暗眼神,尖锐言辞,谋划算计和偏执的行径,都在证明萧瑜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子。
是皇族那泯灭人性的环境改变了他。
三年说长不长,白沉心里一直怀揣着萧瑜不会被荼毒太深的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
“爹,娘,我好后悔放他走,我不该让他去那个肮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