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宁王心思电转。
这才第一次把目光停伫在刘盈身上——
这是个绿衫丫鬟,面色宛如拂尘纪出品的纸张,苍白中透着说不出的清冷,连墨汁都不能在上面绽开多余的边角,骨中隐藏着丁点儿的清冷与疏离。
这种面相,是病弱之相,却有柔韧之节。
即便他擅长记忆,可把这么一个人丢到人群,宁王也未必能认出谁是谁!
不过,宁王想到她在淑宁猜谜的时候,拈起落瓣的木莲蕊。
——单字谜,“车”,谜底是莲心。
——单字谜,“必”,谜底是穿心莲。
轿里的小妞儿面上不好看,可到底是明面儿里的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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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荼的声音没有波澜。
这天傍晚,刘盈是跟着容府的千金一起出的宁王府。
刘盈羡慕她。
声音有些沙哑,但更多的是悲伤。
一切的喧嚣、狂肆纷纷沉淀成最初的安宁祥和。
这个丫鬟,聪明的很!
没人发现,这一瞬,不远处的黑衣少年所有伪装的沉默纷纷剥落。
漆亮的小轿上雕着梅与兰竹,容小姐坐进去时,刘盈诚心诚意对她低声道了一句谢。
芙蓉宴的事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落幕。
那时,他便会知道,她是夫子,仅仅只是夫子而已。
“魁元的愿望是要这一个丫鬟,本王自当允了……”只听宁王低醇好听的笑嗓,畅意扬起,惊飞了繁一树的小鸟。
不管是笑的,怒的,沉默的,还是愤怒的,他一遍遍强迫她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仿佛是猛虎的喉中发出沉闷的咕哝声,惊破幼兽的胆后,又俯身闭上了眼。
他以为朦胧的好感便是爱恋。
可他却一遍遍强迫自己记起他。
“嗯?”
她道:“听小胡公子说过,姑娘是聪明人,既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小姐不缺丫鬟。”冷冷丢下一句话,轿子如云腾起,平稳向前游去。
胡荼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声音虚渺地就仿佛轻烟,静静道:“从汝阴到信阳,这十天来,你分明可以把它丢出来,可是你没有。一直到宁王府,如果我不出现,是不是就算宁王真的杀了你,你也不会信我?”
总有一天,胡荼会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刘盈笑道:“谁说,自家的徒弟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她用木莲做莲,剥落瓣做心,给了淑宁最大的暗示。
容笑笑看了她一眼,傍晚的阳光洒落在少女柔美的面颊,泛出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