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每夜我都会在自己的眼睛上敷上官羿尘给我的药,药很清凉,仿佛透进了我的心底最深处。用了这药,每天夜里都会有隐隐地刺痛,惊醒之后便会发觉浑身都淌着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衫。
是药力的作用吗?竟是如此强烈。
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眸子,已经用了十日,里面仍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回帝都的路上,楚寰都很尽心的在照顾我,话不多,却能感受到他的心。
我常与他坐在一起聊起这四年间所发生的一切,他却似乎不太愿意与我说起,常常顾左右而言他。
我只从他口中得到一点皮毛之事,如今莫攸涵已贵为南朝的皇后,产有一子,年三岁,名壁天昊,被册封为太子。
壁天裔如今最宠爱的妃子是卿萍,贵为萍妃。而玄甲卫统领李肃便是她坚实的后盾。
而北国……夜鸢的后宫日渐充实,可后位却一直悬空,更无子嗣。
我从宫人的口中听说了,这次上官灵鹫之所以会被皇上当作上宾来宴请,是因他拿出一千万两白银支助南国买兵器刀戟攻打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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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正是小女张紫嫣。”张尚书憨厚一笑。
还记得册封那日,萍妃看见我时那惊恐的表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壁天裔那凌厉的眼神给骇住。满殿也有不少重臣在瞧见我的容颜之时,净是迷惘,更有的发出“咦”的一声,却始终没有人开口质疑。
“翔宇统领,这便是你的目的?”我冲他冷笑。
“没听到吗?退下。”楚寰此时的声音带了几分警示之感,我立刻维诺的伏地转身,正想跑走,却听见翔宇深深吸了口气,冷道:“未央姑娘,多年未见皇上,不打个招呼就走?”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对自己说:楚寰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我。
我蹲下身子,将他抱起,便随着那名宫人出了寝宫。
他的手轻柔的抚过我地脑勺,笑着安慰:“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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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他便是我的眼睛。
他只答我,是回帝都。
“为什么要当公主。”他冒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却也是我最怕面对的问题。
我不由得偷偷又瞧了瞧对面,他似乎根本没有将眼神停留在我身上过,倒是他身边坐的另一名男子朝我温柔地笑了笑,那份笑容就如冬日里升起的一抹阳光,那样暖。
“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听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这个计谋,真是自愧不如。翔宇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连这个方法都能被他想到。
“慕雪,你告诉我,你知道的。”
有些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活着真是累,累到疲惫不堪,再也无力去承受任何。
可是,我的两个孩子都是间接因我、因这个北国而死的,我还能有孩子吗?还能听见他喊我娘亲吗……
“皇上你是个取舍得当的明君,你不可能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大好江山。如今的你应该像当年放我去北国时,狠心绝情。或许……杀了我,是最好的办法。”我木讷地将话讲完,语气中再无一丝生气。
我知道,在场不少元老重臣都曾在十年前见过我,那时我曾以南国未来皇后的身份出席过晚宴。
壁天裔冷睇她一眼:“朕的皇妹永远不会出嫁。”
“东陵城首富,上官灵鹫,上官羿尘。”这句话是楚寰接上的,平淡无奇,却像是刻意讲给我听的,双腿顿时像是失去了知觉。
“锦曦公主。”温润尔雅的声音由他身后传来,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风度翩翩朝我走来的上官羿尘,我笑着说:“二少爷,又见面了。”
我听到这个声音猛然跪地伏拜,翔宇也随之而跪下,莫名的瞅了我一眼。而我至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生怕壁天裔会识出是我。
这难道是爱的越深,恨的越深吗?
“你可别忘了,在皇上面前揭发我的人是你,你的私心不过是为了让皇上怪罪楚寰的私藏。既然这恶果是你种下的,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突然出现。”我冷冷地迎视着他的愤怒。
我的步伐厄然止住,不清楚翔宇的转变为何这样突然,之前他就有机会说的不是吗,为何要等到我正要逃的时候?他在顾虑什么?楚寰吗?
他眼睛一亮,即刻点头。
走走停停,自东陵城来到帝都,我们走了整整一个月,而我的眼睛连续敷了一个月的药,如今已少了当初的刺痛,有的只是淡淡的清凉,直逼眼底最深处。我想,这药是有效的吧,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够重见光明。
他的目光瞬间尖锐,阴狠地瞪着我,青筋浮动,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熊熊怒火,似下一刻就要将我的脖子拧断。可我丝毫不畏,仍旧继续道:“所以,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皇权,决不能留辕慕雪在身边。”
我相信壁天裔的能力,他既然敢册封我,那我的身份便能天衣无缝,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可能再存活在这世上。
凝着泪,我仰头瞅着莫攸然那柔美的侧脸,眼中有着淡淡地哀伤。
“太子当然要读书,将来才能继承皇位。”我伸手抚摸着他那红扑扑的脸蛋,这次他没有拒绝,反倒是温顺地看着我:“皇位有什么好?”
果然如我心中所想的那样,温柔的眼睛如蛊,穿透人心。
而他,也不再说话。
“壁天裔是个残忍的帝王,他可以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东西,而你……若是有朝一日对他没用了,你的下场是什么?你是皇甫承的儿子,他能放你一次,并不代表他能放你第二次!”
他又咳了一阵才平复,不着痕迹地将胳膊由我的手心中抽出,冷道:“你到底有何事要对朕说?”
“是吗,这四年来你一直同上官灵鹫在一起。”他轻轻地笑了笑,随后才转入正题:“他突然捐赠的一千万两白银是此刻南国最需要的,常年来与北国交战已经使得南国疲惫不堪,国库空虚。”
楚寰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皇上给臣做的媒,臣岂有不受之理。能娶到张尚书的千金,本王之幸。”
是否该去提醒皇上小心上官灵鹫这个人呢?
“那么皇上你对楚寰到底报以何种心态。”我略带试探性地问。
而我却至始至终都在注视着萍妃的一举一动,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漏掉。她在听见楚寰允婚的那一刻,脸徒然惨淡而下,原本红润的嘴唇即刻惨白了下来,可是她的嘴角却一直勾勒着弧度,笑得很是自然。
那名宫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满地的残羹收好,逃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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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天裔,你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冷嘲热讽?”我的怒意升起,狠狠瞪着他的侧脸。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上官灵鹫之所以用心良苦的捐献一千万两白银不过是为了一个官位罢了,翰林院大学士,皇上这个官封的还真有够大的。
鼓乐箫声四起,宴席之上坐的皆是王公大臣,个个位高权重,皇上威风凛凛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沉地凝望着殿下那翩翩起舞的宫娥。太子殿下争吵着由右边的位置换到了我的身边,一双灵动的大眼炯炯有神地瞧着四周。
他一声嗤笑,也不知是在笑我还是笑自己,冰凉的目光中净是沧桑,无奈的后退几步,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最终转身愤然而去。
府上之人无不震惊地瞧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没有一人敢相信,我会是楚寰的妹妹,亲妹妹。
“我知道了。”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猛然起身,变朝嫦院外奔出,径直去找楚寰。
壁天昊一见壁天裔立刻又朝我怀里缩了缩,似乎对这个父皇很陌生。
“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吧。”壁天裔说罢,他们即刻领旨谢恩。
说起我的眼睛,我猛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了解东陵城的上官家族吗?我一直有个疑问,上官灵鹫与我的数面之缘实在巧合。”
听到莫攸涵如此情况,我异常不解,皇后之位不正是她的梦想吗?为何在她梦想实现之际却选择退居。
“为了壁天裔?”
周遭一阵客道的笑声,我的目光投向张尚书身边的秀丽女子,便问:“这位想必就是张尚书的千金吧?”
梅蕊雪中放,玉阶踏冰层,开芳漪澜。
他重重的吐纳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眼光中净是那惨淡的凄凉,这样的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吗?
自上官灵鹫踏入殿内的那一刻,众人便沸腾了起来,数人瞪大了眼睛瞅着上官灵鹫的脸,不可思议。而皇上的态度没有让我失望,他虽然有过那一刹那的震惊,可是在他说话的那一刻便立即恢复了镇定,用他那至高无上的身份与霸气迎接着这位来自东陵城的首富——上官灵鹫。
她轻轻一笑,“睿寰王之妹,亏皇上能想的出来,用这样的方法留你在身边。”顿了顿,她又道:“还让你成了他的亲妹妹,彻底扼杀了他对你的妄想……真是精彩绝伦的戏啊……”说着说着,她突然大笑出声,那声音不仅有着浓烈的嘲讽,似乎还藏着一闪即逝的悲伤。
“如今,萍妃还是放不下?”我试探性的一问却换来她的冷眼相对:“是放不下,放不下你们当初对我的欺骗,对我的背叛,更是对我的侮辱!”
当我接过圣旨转身随翔宇离去那一刻,我瞧见楚寰匆匆由府内而来,远远看着他的身影,我挥了挥手中的圣旨冲他道:“哥哥,再见!”
壁天昊笑得格外开心,在我的怀中蹦蹦跳跳的,我险些抓不住他。朝御园的长亭越走越近,放眼望去,便见亭内坐着壁天裔与楚寰,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一同围坐在小石桌上,似乎相谈甚欢。
“天天听他们说锦曦公主,我好奇就跑来看看你。”他的话才说完,一名宫人便匆匆跑进来:“奴婢参见太子、公主,御园传来皇上口谕,召锦曦公主前去赏梅。”
“锦曦公主带儿臣来的。”他用稚嫩的语气,战战兢兢地坐在他的怀中。
“本宫敬上官学士一杯。”我举杯,轻笑而望,一口将酒饮尽。
“且不论张小姐的父亲乃六部尚书之首,张小姐的大家闺秀之风范更是光彩照人,端庄贤淑。怎么,皇兄有意给哥哥赐婚?”我问。
“你敢说你为的不是如今的权利与地位?”
“皇兄好兴致,竟在此赏梅。”我拂了拂衣袖在他身边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楚寰,楚寰却是用平静的目光面对我,毫无波澜,却像一个陌生人的眼光。
突然,我的声音哑然而止,我看得见了……我竟然看的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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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我方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与他一直站在门外,萧瑟的秋风早已乱了他的发丝,有几分忧郁的味道。
难道皇上真的看不透上官灵鹫的那一点小心思吗?不行,我必须和皇上坐下好好谈一谈有关于上官灵鹫的事。
但是他们不敢质疑,因为皇上说我是睿寰王的妹妹,我便是。
“他是名将才,他能帮助朕对付北国。”
门,轻轻地被人推开,我立刻拔出匕首由床榻之上跳起,正想要呼喊,却听见一个沉沉地声音响起:“未央姑娘,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而他,也为我讲起了这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
而我,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现在每日和他在一起,但却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以前在她身边我觉得很安心,而如今我却觉得他很深不可测,让人怎么都无法猜测到他的下一步会怎么样。如今的他似乎可怕了许多,更让人觉得很压抑。
我立刻侧身请他进门,并吩咐宫人去备一些点心与汤水。
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让我按他的话去做。
只不过,如今的我回来了,可楚寰却再也回不了头了,他只能走下去。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纷纷用诧异的目光在我与壁天裔之间来回游走着,唯独楚寰笑道:“皇上说的是,锦曦公主永远不会出嫁。”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斗?”我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瞬间,屋内静谧下来,周围萦绕着熏炉中那袅袅飘散的沉香,那样醉人。
“因为……”他猛然提声,却硬生生地咔在字眼上,再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光芒,是惊诧,是迷茫,是自嘲。
正月初一
“好,那就算朕这个媒做成了。”壁天裔的心情大好。
“滚出去。”楚寰的手紧紧握拳,咬牙冷道。
“或许皇上已经找到答案了。”我动了动早已僵直的身子,侧首面对着他:“萍妃便是最好的答案。”
片刻后才收回视线,沉声对两侧侍卫道:“带她回宫。”
一大队人马在路上走走停停,楚寰每到一个城池便会令人马停下,带着我玩遍了整个城池,观赏南国的秀丽山川。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他却会用言语告诉我,在我眼前的是多么美的山川锦绣。
“王爷恕罪。”她哭着跪伏在地,猛地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我赤足跳下,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拒绝了。
冬雪初始,瑞雪缭绕,将宫殿笼罩的一片冰寒。我捧着手炉伫立在窗前,遥望不远处那一片修竹,已被风雪压弯。
“记得那一年楚寰在山里找到了我,我靠着树皮充饥与最后的意志坚持了整整十三天,终于被楚寰找到了,看着我的狼狈,楚寰的眼中充斥着戾气,正如当年我在柜子中找到的皇甫少寰一般,那眼神充满了仇恨。后来我才知道,你已掉入清江,死了……那段时间的楚寰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出仕朝廷为官,帮着壁天裔稳固朝廷社稷,尖锐的矛头直指北国。”
我张了张口,没想到壁天裔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话,我沉沉地心仿佛松了许多,唯独楚寰与翔宇之间,竟然是如此暗潮汹涌。他们两人之间何时又变得这样针锋相对了?
“我从来没有想要侮辱你,只是,情非得已。”
“卿萍,我虽不知你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只想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壁天裔笑道:“上官学士似乎很欣赏朕的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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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也希望……”他的语气突然软下,声音中透着浓郁的苦涩。可我却冷冷地打断:“可你并不是平凡人。你是帝王,注定要站在高处,孤家寡人。”
“传朕旨意,睿寰王之妹与朕投缘,甚得朕心,收为朕之义妹,封锦曦公主。”他厉声道。
他一愣,良久才说:“因为皇上会怪罪,我不想皇上因此而恨我。”说罢,他的嘴角突然勾起淡淡的弧度,一双明晰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我,继续道:“于他不仅是君臣之情……更是爱情。”
“我当然知道!”他不满地说。
我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只道:“本宫要与哥哥见上一面,萍妃是否该回避?”
“不知睿寰王深夜到访有何时贵干?”我亦平静地瞅着他,门外看守的宫人皆垂首,不敢倾听。
我们站在城敦之上,烈烈大风将我们的衣衫卷起,各怀心事。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我不明白他说这句话到底出自于何种心态,也许只是在保护我。
可是,我好像多虑了,他的目光似乎根本没有往我身上飘。
僵直着身子缓缓转身,面对着表情有些呆滞的壁天裔,再望望阴沉着一张瞅着翔宇的楚寰,我的手心渗出冷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的身份是睿寰王的亲妹妹,那楚寰就不可能对我有非分之想,现如今又成了皇上的义妹,那皇上就更不可能册封我,或者为而遭天下人非议。
满庭枫叶卷地而起,暗尘扑鼻。
很快,她屏去了两侧的奴才,空空的屋内唯独剩下我们二人。余烟袅袅,笼罩了一室诡异。
他突然间好像明了了什么,“辕慕雪,如今连你也会算计朕了。”他弯弯的嘴角,笑意竟是那样令人伤怀。“好,既然你想要身份,那朕就给你个身份!”
对于她的尖锐,我只是莞尔一笑,淡淡地回她:“哪比得上卿萍妹妹你,一个平民舞女,竟能登上萍妃之位。”
壁天裔望着几名侍卫匆匆而去的背影,良久,未再说一句话,也未再看我一眼,如魅影般离去。
翔宇在的地方,必然有壁天裔,我不能让壁天裔见到我。这不仅会使得我万劫不复,更会让楚寰背上一个欺君之罪。
他的目光倏然转投向我,犀利的目光直逼我的眼底,良久他才说:“上官家族的事你不要管,安心当你的公主吧。”
“你何时竟变的如此喜怒无常。”看着眼前的他,真的变了,变的完全是两个人。
伸出我的手摆在眼前,晃了晃,确实是我的手。
“臣妹还以为皇兄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了呢。”我若有所指他这几个月对我的避而不见。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翔宇教我说的,这目地就是为了逼壁天裔做决定,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你就是那个新封的锦曦公主?”他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的朝我走来,凛气中还带着几分可爱的稚嫩。
楚寰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望一眼离去的卿萍,只是恭敬地道:“公主。”那声公主叫的平波无澜。
环佩铿锵之声伴随着宫内暗尘卷起的呛鼻传来,越走近,那浓郁的香味就越重。
“那就让他们急去。”他有些愤愤不平,“每天都拿着书跟在我屁股后面,要我念书,谁爱对着那枯燥无味的书啊……”他口齿不清地抱怨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目光越过我,投放至一处幽寂的湖上,“你们都在这候着,不许任何人接近。”说罢,便慵自迈步朝湖岸边走去。
壁天裔的目光朝我们看来,在瞧见我怀中的壁天昊明显微微一怔,我则笑着走进长亭,见了壁天裔也不行礼,只是淡淡地扫过在场的人,楚寰、张尚书都在,一旁还有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
“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我?”敛起笑意,我避过这个话题。
“断了?”我一惊。
我不敢往下想,只觉一个惊天阴谋已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但辕慕雪,你到底是怎么了,四年而已,你真的软弱了吗?若换了以前你一定会站在楚寰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想尽办法对付北国,让华太后血债血偿的。
“一句对不起你就可以补偿我吗?不可能的……”
辕慕雪真是变了,变得好像有人情味了……
一阵寒风袭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侧眸之际对上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白嫩的脸上被风吹的通红,水汪汪的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似在研究着我。
壁天裔那呆滞的表情渐渐恢复,变得平静且安宁,淡淡地嘴角上扬着:“朕就知道,辕慕雪没那么容易死。”
“好一个情非得已,可你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将我摆在什么位置上?当初就不该救你们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就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
蔓蔓飘絮笼罩着我们,壁天昊安静的伏在我的肩上,小手接着那飘扬的雪。我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心疼,这样一个孩子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定然很孤独吧,莫攸涵你怎舍得将你的孩子独自丢在这险恶的皇宫?
当我回神之际,楚寰却早已离开,独留下一室凄凉。
“慕雪,楚寰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你该谅解的。”他一声轻叹,手仍旧抚摸着我的发丝:“听我给你讲讲这四年来所发生的事吧……”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为何就让我不要管?难道你早就知道?”我诧异的问。
“他以为封你为锦曦公主,便能化解这一切吗?”他刻意压低声音对我说。
才至湖岸边,他便一阵轻咳,我眉头一蹙,即刻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问:“皇兄你没事吧?”
而我也没有去找过他,这一待便是一个月,那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在上官府的清荷楼那段时光,无人陪我说话,聊天,只能每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与世隔绝。
我至始至终都像个旁观者,没有说一句话,发表一句意见。而壁天裔在此时调头看着我说:“正月初一,宫里会来一位贵客,到时候朕要大摆宴席。皇妹你也参加吧。”
“你认为,我凭什么要化解?”我定了定神,笑问。
壁天裔摈去侍候在旁的奴才们,慵懒着斜斜地依靠在游廊的凳椅之上,那目光悠然而冷寂地凝望着天际那抹如血残红。
“也许你会觉得这种爱情可笑,或许天下人都会看不起这种爱情,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你可知我多羡慕你与九王爷,竟敢面对天下人的目光而决定要在一起,而我……永远不能对皇上说出这份情,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感触着他对你的思念与依恋。”他说到此处,眼眶中已凝着泪,声音哽咽异常。
他挑眉一望,也利索的一口干下:“锦曦公主果真豪爽。”
“怎么,一见着与辕羲九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便乱了方寸?难道是想请求朕给你们赐婚?”他冷笑着讽刺我,目光却一直投放在已经结成冰的湖面上,微微闪烁着我们的倒影。
能伴在壁天裔身边十年而屹立不倒的臣子更应该是有城府,被壁天裔所信任的臣子。他们不敢说,更不愿去说,因为说出来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更没有人会信。
发现我也在看他,他便也不偷偷摸摸的看,只身走了进来,一身紫金小袍将他浑身上下衬得格外可爱,还透着几分凛气。
“有皇上给张家做媒,臣万分荣幸。只是,不知睿寰王可有结亲之意……”张尚书略有担忧的瞅了瞅楚寰。
“朕谁都不见。”他仍旧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也不看那名侍卫,冷声下令。
“你是谁?”我不禁疑惑地瞅着他,心中也在暗暗猜测着他那定然不凡的身世。
“锦曦公主盛情相邀,本宫自是会常来的。”她娇柔地回道,回眸之间瞧见睿寰王朝这走来的身影,再次愣神。
楚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却答非所闻:“你知道,莫攸然的腿断了。”
他这一举动我十分不理解,也许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商人,他有钱,用不光的钱,所以这次他肯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支助南国。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别有用意。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官灵鹫的野心不仅于是当东陵城的皇帝,更是有着侵吞南国的野心。
“闲杂人速速退开!”一名侍卫向我怒喝。
我很担心,若是皇上见到上官灵鹫的容貌也如我那般失态了,更因为他那酷似辕羲九的容颜而阻止了他的判断力。
“很好,谢谢二公子。本宫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也没等他们说话,我便转身离开大殿,追逐着皇上离去的步伐而行。可我的心却好像还在强烈的跳动着,我怕继续待在上官灵鹫面前,怕看见他那张与辕羲九一摸一样的眼睛,更怕自己因他而乱了方寸。
“来人!”他双臂一挥,广袖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金黄的弧度。
“我很疑惑,当初你为何不杀我?”
我立刻尾随其后,看着他的背影,我有那一瞬间的错觉,他似乎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些什么。
“还有,你说的上官灵鹫,已经来到了帝都。”一句淡淡地声音,却将我的脑袋击得一片空白,不断思索着那句:上官灵鹫,已经来到了帝都。
“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我想,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吧,是你的死才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恨意,更激发出了他内心潜在的欲望与野心。而今他突然发现你没有死,那么他这四年来的努力突然就想一场可笑的报复……正如当年的我,自壁天裔的口中得知碧若竟然是北国派来的奸细。突然间我只觉得自己的恨太可笑了,一瞬间仿佛没有了目标。”
“不然有谁敢自称本宫呢?”我禁不住揉了揉他的额头,他立刻跳开,大喊一声:“放肆,本宫的头不准乱摸。”
看着那名侍卫远去的身影,我勾了勾嘴角,笑道:“皇上出去一趟,便带了个女子回宫,而且一呆就是两个时辰,谁也不见……想必外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而皇上您又该怎样解释我的身份?”
“想必这位就是皇上最近册封的锦曦公主了,果然名不虚传。”上官灵鹫不知何时举着杯朝我看了过来,那眼神,就好像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般。
“也许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对我的感情。您对辕慕雪的记忆仍旧停留在与她幼时的一段接触,因为她的性格而使你认定了最适合做你妻子的人就是辕慕雪。”
壁天裔不愧是个天生的王者,他见到未死的我神情真的很冷静,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竟然是这样自然。
“赏梅?”我疑惑的网着那名宫人,这壁天裔终于肯见我了?还这样有兴致,请我去赏梅,我看倒像是一场鸿门宴。“还有谁在场?”
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真是愈发的可爱,我笑了出声。可心底却黯然伤感,若是我的孩子没死,应该也有他这样大了吧……他也会是太子,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享受着万千宠爱,将来还是北国的王。
瞪着那扇朱红紧闭的门扉,清晰的闲聊之声不断入耳,我终是忍不住跳下床直冲门边,拉开门便对着两个悠然坐在廊前石凳上的丫鬟怒道:“你们不懂扰人清梦……”
“多年未见,就变得这样身份了?”他如我,避开了话题、
突然间,他笑了,可是眸中全无笑意:“所以呢?君无戏言对吗?”
“你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楚寰了。”我缓缓松开他的胳膊,黯然垂首,不再说话。
我一惊,对于他那突然的转变以及那危险的气息我无所适从。
“我是为了你!”
“皇上,萍妃在外求见。”一名侍卫胆怯地站在不远处,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