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的确怀疑集团内部有奸细。
但当他看到自家老板的应对举措时，还是吓了一跳。
冬日的阳光清透又温煦，厉致诚穿着套浅色休闲服，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英俊又安静。而桌上原本的文件、杂物都被整整齐齐挪到一旁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十多枚色泽幽黑的纽扣状微型摄像头。厉致诚手里还拿着个形状很奇怪的仪器，冷峻的长眉轻蹙着，十分专注地在调试。
顾延之拈起一枚摄像头，凑到眼前打量一番：“别告诉我，你打算把这些装在工作组里？”
厉致诚眉目不动，修长的手指继续灵活地摆弄仪器。
“你说过，已经把怀疑对象放在工作组。”他的声音平淡如水。
这回答就算是承认了。
顾延之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想想也是，奸细就得快准狠的揪出来，不能拘小节。不过，他想厉致诚可能不太了解相关法律制度，于是直接说：“行。但这事儿我安排个人去办，毕竟嘛……不一定合法，你我别沾手。”
“替顾总拿文件。”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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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干掉一个。
高朗“嘿嘿”一笑：“剩下的都给林浅送去了。”
只不过，高科技手段好是好，但是……
说起来那保安，就是厉致诚那个下属，林浅的老乡，叫高朗。这几天还帮了林浅不少忙，订餐送饭、换水搬资料什么的。
厉致诚将仪器往桌上一放，双手插入裤兜：“信号检测仪。”见顾延之依旧不解地望着他，才开口补充：“扫描半径内，一旦有人使用手机、无线电等设备发出信号，就会被检测到，并且在008秒内阻断信号。”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林浅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林浅也在偷偷观察，工作组里有没有奸细。
回到办公室，林浅谨慎起见，还是给顾延之打了个午夜电话：“顾总，很抱歉打扰了。我在办公室，厉致诚经理刚才过来，想拿几份文件，跟您确认一下。”
最后就是分配任务。
南方没有暖气，冬天水管里的水温，真跟冰没什么两样。林浅刚冲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了，把手往回一缩，就要去关水龙头：“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好较真啊……
“不行，我得去水下冲一冲。”她站起来。
顾延之静默片刻，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很好。自从你来了之后，咱们集团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上升到谍战水平了。”
厉致诚看她一眼，转身，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林浅立刻跟了出去。
那头的顾延之声音听起来并无睡意，只是带了几分令林浅感到莫名其妙地笑意：“厉致诚……经理？嗯，是我安排的，给他吧。”
林浅只有一根手指受伤，两手并用剥个红薯还是可以的。小心翼翼刚把红薯皮剥完，抬头望去，厉致诚已经吃上了。
尼玛好烫啊！
这回厉致诚动作一顿，抬眸，目光平移到他身上：“你认为我是无知法盲？”
林浅的理由当然很充分：“虽然是顾总派你来取文件，但这里很多机密资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跟我走吧。”
“厉致诚？你来干什么？”
厉致诚抬头望着高朗。高朗没领会过来，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是法盲，完全不是法盲。”顾延之改口夸他，又指着他手里的仪器，“这又是什么？”
林浅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林浅抬头看着来人。
这下顾延之明白了。因为他已经下令，工作组成员要上交手机，全部使用指定电话。如果有奸细在这几天偷偷往外传递消息，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屋内空荡荡的很静，两个人这么面对面坐了一会儿，林浅开口：“我们把红薯吃了吧。”
好冰。
两人是相对坐在炭火盆前，他还是那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唯有骨节清晰的大手里，握着个红薯，伴随着咀嚼，耳边的虎爪一动一动，看起来俊毅又斯文。
厉致诚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静深。林浅以为他不想吃，刚要说那我自己吃了，就听他低低的嗓音：“嗯。”
林浅没吭声，低头看了看腕表，还真的又把手指伸回冰冷的水柱下，咬牙挺着。
厉致诚：“还有吗？”
“嗯，还加班呢。真辛苦，她一年轻姑娘。经理，你觉不觉得，咱们这公司的老板肯定挺剥削挺抠门的。”
一转头，就见高朗那小子蹲在保安室里，正大口大口吃着烤红薯。
厉致诚抬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二楼：“她没走？”
听完后，所有人都露出凝重而信心满满的神色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
头顶的灯，已经被厉致诚打开，暖暖黄黄的，照在光滑的池面上。而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她身旁。
他静静地望着她。
顾延之力排众议，坚持爱达第一个站出来道歉，并且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承担损失。而且他设想的力度比林浅原以为的更大：事前绝对的保密、规模空前的新闻发布会、措辞强烈的公开发言……必须做到一鸣惊人，令消费者们深受震撼，也直接把竞争对手打懵，打得措手不及。
林浅很满意，伸手拧开水龙头，水柱喷流而下，她把那根手指伸过去。
他动作一顿，嗓音波澜不惊：“还好。”
“你跟我一起去。”林浅神色自若地说。
厉致诚没吭声，在她对面坐下。
林浅惊喜得不行，她肚子还真的饿了，连声道谢。高朗憨厚的笑笑，也不敢在这办公室多停，转身走了。
走廊尽头，就是一排洗手池。
他扫她一眼，神色淡然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一半，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