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葭慧站在最外围,注意力本来全落在苏暮笙身上,想上去劝韩彤,身子一动,眼角余光好似扫到外头有人进来。可是别的什么女人,他即便能保持绅士风度,那也得看对方是不是淑女。
若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蛮妇,他同样不会给好颜色看。
门在这个时候,砰的,被猛的推开了。
“妈,妈……”
姚湄在挂心儿子。
苏暮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咬出这个名字时,是一顿一顿的。
“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声音,在寂寂的深夜,显得是如此的惊天动地,以至于立即惊动了所有人。
姚湄的反应很迟钝。
苍凉的哀思却被她用眼神表露的彻底。
“您感觉怎么样?”
就像他完全想不通他会拒绝接收自己这个高价离婚案一样。
忏悔声一句接着一句,哭翻了整屋子的人,没有人留心到,门口多了一个。
那张本原来秀致姣美的脸孔啊,如今全是鸡皮疙瘩,死亡的气息,深深的笼罩在她脸上。
还好还好!
“妈,您想说什么?”
“他就是苏锦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相亲对象……靳恒远,一边玩着一个学生妹,一边跑来这里泡人家正经想嫁人的良家妇女,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出去出去。马上给我出去。同时请你长点人性,别在这种时候再来给苏锦添乱,雪上加霜、落井下石,那是要遭雷劈的……”
正当他们转头之时,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唤,穿透所有人的耳膜,侵入了所有人的心扉。
他飞快的跑上来,在苏锦的惊怔中,苏暮白的惊疑中,韩彤和杨葭慧惊怪的让道中,噗通跪地,滑到床边,从苏锦手上夺过了他母亲的手,紧紧揣着,脸上尽是追悔之色,眼泪跟着哗哗而下:
苏锦呢,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只呆呆的看着床上流泪的养母,以及边上痛哭流泣的苏暮笙。
“对不起,妈,对不起,妈,都是我不好……妈,您不可以有事,您要好好的……妈,我还需要您时不时骂上几句才知道长进的……妈……”
她翘了一下大拇指,眼角跟着有泪滴落下来,氧气罩下,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似乎要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韩彤惊叫了一声,扑过去扶,看到她露出的怒容更甚了,忙制止:“哎,你别去招惹她。我姐不是说了么,他最会打架了。你别去讨打啊……要姐没法把人赶走,等一下我们报警。”
“你这臭小子,怎么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惹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把姑姑气成啥样了,你到底要活到几岁才能成点气候啊……快,当着姑姑的面,你赶紧给我说明白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牢牢握着养母的手,隐约觉得她有回握自己,虽然力量极轻极轻。
她吃力的说着,咬字不清不楚。
苏锦蹲下~身子,不敢相信的急急的捧住了苏暮笙的脸,好像想确定这是真的:
怎么回事?
苏锦没答,所有的注意力全关注在养母脸上。
苏锦抹着眼泪,咽着苦楚,凑过头去,凝神细听。
他可不是善茬,对苏锦,他可以百般惯着。
他走了进去,看到苏暮白就站在苏锦身边——那位置,本来该是他站的。
她咬唇,不断的拭泪,不断的咽下哽咽之声,抹出笑来,安抚着,鼓励着,哄着:
身形一动,就在她要碰到自己那一刻,一闪而过,可怜的杨葭慧没能赶到人,脚下又收不住步子,碰,就撞到了门上。
“哎呀!”
“暮……笙……暮……笙……”
这疯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韩彤也转过了头,看着也发懵:哎呀,他怎么跑来了啊?
惊到的是苏暮笙。
靳恒远听得直皱头。
这光景,与往日婷婷玉立、纤纤动人的人儿一对比,一阵心酸,令她悲从中来。
这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
苏锦好像没看到他们争执似的,只目光直直的盯着苏暮笙,狠狠打他的肩: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怎么出来的呀?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给急死啊?”
苏暮笙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着的靳恒远,惊愕逼视着靳恒远的苏暮白,以及愤愤然的杨葭慧,和扶着杨葭慧劝她忍耐的韩彤,不假思索,脱口答了一句:
“是靳恒远来保释了我。”
靳恒远那双幽深的眼睛闪了又闪:臭小子,又不叫姐夫?不长记性是不是?很好!
苏暮笙在接收到那危险的眼神时,莫名一惊,脚底发凉:哎呀不好,自己一不小心忘了改口,又把这个小气姐夫给得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