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日谷不高,两边不过是两排低矮的山丘而已。可是在草原上的山丘却能藏得下千军万马。而今,从山丘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这样的万马千军。旌旗猎猎,甲胄鲜明,天地间陡然一道电光划破,凄厉的号角声震荡人心。“禀将军,此处名曰伴日谷,常有冬羊在此逐日而徙,故而得名。”身后义从在马上拱了拱手恭敬的答道。
猛火油!
“小心点,总无大错,吩咐去吧”雷戟蹙眉答了一句,而后便催动战马身后的义从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五百轻骑慢慢驰入伴日谷中……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是晚了。
然而,就在唐骑的前锋顶着两边山谷射下的密集箭雨即将冲出山谷时,天地间骤然变了一个颜色。赤红的光映透了人们的瞳孔……
“嗡”的一片弓弦响动,两排尚未完全展翅的鹤翼阵同时发箭还击,山峦顶端的突厥骑兵们登时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只是单看数量,这一次给对方造成的伤亡远没有自己受到的损失大。雷戟心中一沉,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道:“将士们!出谷则活,不出谷既死,让这群背信弃义的突厥人看看我唐朝儿郎的战力如何,随我出战!”
“轰隆隆”天际处,滚雷阵阵炸响犹如万马奔腾,而那塞上荒草间马蹄阵阵却又一如天上的奔雷。雷声与马蹄声交互辉映,天地一片瑟瑟。唐军轻骑驰入伴日谷。
一片暴喝之声响罢,唐骑登时又汇成一股,猛然转向冲着回程的路口杀去,两排想要拦阻的突厥骑兵一触即溃。唐骑一路斩关而过势若奔虹。山谷两侧的突厥骑兵并未杀下来阻拦,而是继续居高临下的放箭。唐军用盾牌遮住自己的要害,时不时趁隙还击,一时间虽然伤亡颇大可阵型并未因此而散乱,尖峰呈一个尖锐的锥形阵直扑谷口。
一时间弓弦搅扰声与马蹄错动声连声响起,仿佛有急雨落下。唐骑迅速变成了两队鹤翼,就待展翅翱翔的时机。
除了猛火油外不可能有哪种火会燃烧的这么旺,这么凶狠。这群突厥人不是刚好撞见了自己才在此伏击的,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路线,早就已经在这里做好了准备。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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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冲入房间,再到他看见雷戟的“鬼魂”之后,石穿本是想用语言试着询问一下,看看能否就此化解这个游魂的戾气。可却不想那个白色的影子竟是不分青红皂白看见他便与他斗在了一块。好在现今有了一个停顿的档口。石穿喘了两口气后,又赶忙问道:“雷戟,你告诉我,你前些日子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伴日谷?”
突如其来的伏击,就这么毫无预兆却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伏击
雷戟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盾牌遮挡,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砸的他左臂颤颤,竟不知有多少支箭镞刺到了上面。
麾下三百边军与两百义从早已经磨合日久,且经过了雷戟亲手**队列变换已经显得无比娴熟,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从鞍下取出短弓,将小圆盾套在左臂上,同时取出弓箭拉满。脚下的坐骑自动形成一个向内凹凸的弧线鹤翼阵。看到麾下的将士们变阵弯弓如此娴熟,雷戟彻底安心了下来,接下来便是先稳住阵脚,而后再择机突围。不管这批突厥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雷戟一双浓重的眉头却不由得深深的蹙了起来,嘀咕道:“伴日谷?伴日谷……它伴的是日生还是日落呢……”说着,忽然发现四周的将士们都有些迷惑不解,雷戟发觉自己失言,赶忙咳了咳道:“走吧,所有人刀枪出鞘,命前锋注意查看,快速通过此地。”
那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喊出的是一个字——冤!
雷戟双眼骤然一凛,一声崩天裂地的怒吼从他口中发出。他知道,事情已然无可挽回了。雷戟这次更不发出什么命令,而是一手提着自己的长弓一手挥舞着长枪用作马鞭,整个人直冲向左侧的山顶。剩下的三百多唐骑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便也反应了过来。此刻已是必死之局,与其坐而待毙不如直接杀上山去,或许能赢下一个壮士的名号。
三百唐骑的阵势骤然崩散,向着两侧山峦上逾千的突厥伏兵顶着箭雨冲去,视死如归……
“冤?你为什么要喊冤?”石穿此刻右手握着短剑,距离雷戟的白色鬼影仅仅两步远,绕着他慢慢踱着步子。“战场上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哪里有什么冤死?你刚刚那句话,让我有点看轻了你。雷戟。”
白色的影子一声苦笑,忽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却没有劈向石穿,而是放在自己的眼前定定看了许久,忽然道:“说的不错,生死自有天命,我心中曾想过逆天而行,有此下场自然活该。只是,为何要连累了我那五百多兄弟?我为他们喊上一句冤枉又有何不可!?”大将发怒,一声如同断雷,柳道子的一个徒弟听了这样的声音一下子竟是晕了过去。
“那现在呢?”石穿没有被那影子的声音所震慑,反而针锋相对的冲着他喊道:“你身为一个军人,死了也应该是个忠魂英鬼,可为何近千年过去还阴魂不散,搅扰地方?你死去的兄弟们冤枉,那些因你们而茶饭不安的百姓们又该向哪个喊冤!?”
“咔嚓”又是一道电光劈落,在这几乎成了紫色的闪电下,雷戟的身影近乎透明,一时间他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复又纠结。沉吟了半天,忽然对石穿问道:“你是说,我早已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