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愿
因为清柔还小,请了戏班子进来唱戏,锣鼓的声音太大,可能会惊扰到她,所以今日园子里倒是没有安排客人听戏,而是请了两个女先儿在延龄客里说书。
若是有不愿听书的,也自有人服侍着往红药居去抹骨牌。
待诸人用膳毕,仆妇们撤了大桌换了小桌上来,大家按主次坐了,就认认真真听起书来。
沛柔送了闵淳心和闵三太太出门就折返回来,瑜娘和海柔此时也正坐在后排听女先儿说书。
也不知道先前那女先儿都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很入迷的样子。
沛柔有心要问问在灞水河边那日的事情,就在瑜娘身边坐下。
她正要开口问瑜娘要不要随她去九里香走走,就被海柔挥了手制止,“五妹妹别说话,专心听说书。”
那少女的歌声很清越,也有些悲凉。明明是在深宅大院里,却也唱出了如同站在草原上回望中原一般的悲壮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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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崇愿以数十衣绫罗、鬓香影的美姬抵之,赵王却仍不愿,继续派兵进犯,终至兵临城下。
沛柔在这时候,又想起了前生她临死之前的事情。
可是常毓君不顾年海柔为他孕育后代的情义,每日在院中和妾室寻欢作乐,还自以为风雅。
也许绿珠最终的确是不忍,所以也才甘愿为了这样的男子献出生命。可是她却已经没什么不忍。
齐延不知道那时候他对她诉衷情的时候,他写给她的休书正在她怀里。
因为石崇以汉代先民创作的《明君歌》为曲谱,重新填了词,让绿珠唱,这也几乎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她眼前的这两位义愤填膺的小娘子,一个嘴上看不起只顾儿女情长不思进取的男子,最后却对常毓君这样只知风雪月,不顾伯府生计的伪君子一往情深。
“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愿假飞鸿翼,乘之以遐征。飞鸿不我愿,伫立以屏营。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
“你心里没有我,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这世上若有轮回,往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吧。”
“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父子见凌辱,对之惭且惊。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
“可是你心里有建功立业,有家族荣光,甚至还有何霓云和你们的孩子,却唯独没有我。”
可是这根本上还是在抹去石崇做过的错事,还是男人在为男人开脱罢了。
“跟了这样无所作为只知道行乐的男子,这一生又有什么趣味,不过都是虚度光阴罢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愈加不美好了,石崇爱绿珠,却斗富摆排场,以家伎侑酒劝客,使她艳名远播。
每每提及绿珠,就一定要提及汉代的昭君。
“敌人都已经在城门口了,他却不去调兵遣将,反而却和绿珠说了这样的话,好像他兵败身死的命运都是绿珠造成的似的。”
石崇望着城下雄兵,束手无策时,却对绿珠说:“今日我要因你而死了。”
《绿珠传》最后说石崇和绿珠也算是互相牵绊和成就。可沛柔却觉得,他们给彼此带来的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沛柔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因为他心怀不义所以才招来的报应,哪里是因为绿珠之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却骗了绿珠一条性命,这样的故事还要美化成男女之爱,我实在是不能忍受。”
海柔就低声对沛柔道:“我听了开头,还以为这个绿珠也是梁红玉、木兰这样一流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跳楼殉节的侍女。”
她也就真好奇起来,去听说书先生到底在说什么。
“是你或许也还好,还会手下留情,毕竟我的兄弟叔伯也曾与你把酒言欢。”
她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说书先生说书总要说得一波三折引人入胜才行。
“不如我们还是去九里香看看,若觉得好呢,收一些桂下来。”
“我虽然当时怨你,可当我独自一人在香山小院里看尽了红叶落地的时候,我也明白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若绿珠有得选,她不会爱上这样一个把她当成玩物的男人,哪怕在双角山下平凡地终老一生,也好过跳楼身死这样地惨烈。
“我觉得这个石崇根本就不爱绿珠,他对绿珠的爱,好像只是把她当作一件可以向别人炫耀的宝物。”
沛柔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对海柔和瑜娘道:“这个故事还很长的。说完了绿珠,还要说晋代愍像太子的王妃王进贤和她的侍女六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