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徐沐柔番外
徐沐柔从她的双胞妹妹徐浔柔住的盈丈阁中出来，就知道被徐沛柔说中了。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那一日徐沛柔从四房离开以后，她夜夜惊惧，大病了一场。她一直在熙和园里养病，两耳不闻窗外事，生怕又听见徐沛柔的什么消息。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惩罚迟迟没有到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高处，周围没有栏杆，徐沛柔在身后将她推了下去，可是她迟迟等不到自己落地的那天。
她不想看着自己从高处摔下血肉模糊，她还在自己的好年华里，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她的姨娘一直说的，她应该过上的日子。
徐沐柔一直病到了第二年的春日里。家中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她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终于被摇秋劝着，打算在熙和园中走一走。
没有一个少女会不喜欢春日，尤其是像她这样，躺在床上度过了一整个冬天的人。
没有人来看过她，姨娘的惩罚来的比她要早的多，甚至她这一生，都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那时候她还以为，不过是暂别而已。就好像她也没有想到，她的人生竟然是这样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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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武的少年将军，眉间的温柔，尽数给了他身旁笑容温婉的女子。
她又放柔了声音，勉力收住泪水，“我是你的双胞姐姐，我们从小就在一处，你不舍得的，对不对？”
而后她就听见了几个丫鬟说话，她们在说浔柔。她们说起了她的嫁妆，和她将要嫁去的九都王府，她要做九都王的侧妃了。
她很快又回想起来自己方才听见过的话，紧紧的攥着摇秋的手，要她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浔柔笑了笑，“六姐姐，若是你能给我这些，我为什么不自己伸手去拿呢？”
不要说是她，便是从前她屋里的挽春，只怕也看不上。一定是徐沛柔，一定是徐沛柔让她的相公做了这件事，他们是要把她逼死。
她反而反反复复的梦到李宣，那位曾经与她议亲的忠武侯府的公子。昭永十九年的上巳节，她是为了见一见柯明叙，却也曾经在灞水边遇见过他。
裁纸刀落下的声音太大，又太锋利，她被声音惊着，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徐沛柔一进了定国公府，就先夺取了她的排行与名字，又羞辱她，耻笑她，非要逼着她去看清楚她并不想看清楚的东西。
“沐娘的心气，入了高门大户，恐怕要闯祸。正好元放有一个同窗，如今已经是举人，来年春闱，或许就能金榜题名。”
松鹤堂里，她的父亲与嫡母都在。太夫人坐在上首，没有徐沛柔，她松了一口气。自从徐沛柔住进了松鹤堂，她也就不再觉得眼前这位老妇人是她的祖母。
她还跪在地上，坐在上首的太夫人开了口，“浔娘很快便要嫁到九都王府去了，沐娘是她的姐姐，总该在她之前出嫁。”
她就在一旁听着，好像在听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她和徐浔柔是双胞胎，妹妹要做了九都王的王妃，甚至将来或许能成为宫妃，而她却要去做一个小小举人的娘子。
徐浔柔把这三个字说的极尽嘲讽，一下子击溃了她的心防。徐沛柔说的那些话究竟也还没有使得她绝望，想来不声不响的徐浔柔说的话，却让她从此再也没能够振作起来。
浔柔在盈丈阁里，她站在书桌之后，正在提笔写字。看见自己过来，她似乎并不意外。而自己站在她面前摇摇欲坠，她也并没有要扶一扶她的意思。
姚氏的着落，是定国公府的家庙，和二房的吕姨娘作伴。三哥哥是一直惦念着吕姨娘的。
徐沐柔瞬间便惊的站了起来，而后眼前一黑，想要再扶住桃树的枝丫站稳，不过是又攀折下一截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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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浔柔凭什么这样笃定？她要转身离开，徐沐柔一眼瞥见了桌上的裁纸刀，拿着它抵着自己的脖颈。
可她的梦真的做不到了，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只能去做一个她不会看在眼中的人的妻子。
“若是你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那你也实在是……太蠢了。”
从那一年曲水流觞的春宴开始，她就已经忘不掉他了。他那么好，那么温柔，又那么细心的指点着她画作上的缺陷。他身上如松柏的香气那样清冽，她再没有遇见一个人能似他。
徐浔柔走上前来，握住了她拿着刀的手，而后轻轻将那把刀接过来，丢到了远处的贵妃榻上。
她忍着头晕，让摇秋为自己妆饰了，正想要出门，便见到了太夫人身边的陆嬷嬷，她要请她去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