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落日江上寒,翻醒已是秋
这年的夏天去的极快,啼幕湖畔的渔人家早已晒了网。天,开始黑了,华灯初上时,万家灯火映着西山。
湖畔的大道上从远方泼拉拉的来了一匹快马,一溜烟的向着啼幕湖畔旁的小村庄飞速奔行而去。
马儿停在了一户人家前,“吁!”马上那人双足一点马腹飘身下马,他拍了拍马的脑袋将马牵住,轻轻的叩了叩那户人家的门郎声道:“有人在家吗?”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中走出一中年渔人,这渔人打量了一翻来者,疑惑地问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那人恭敬的道:“小人是月圆山庄裴忠,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请谷大侠参加我家主人在重阳之日举行的剑歌大会。”
再细看那被称为谷大侠的渔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男子。
追风脚力极快,两个时辰已到了天姥峰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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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清晨,谷汐渊早已付了房钱,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凌可心下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动身启程。却不料,等了良久,仍是不见凌可心人影,心中起疑,遂至凌可心房间,果然不见了她,衣服细软亦被带走,只余一张杏黄色的纸压在青灯下,安静的躺着。
“不要”谷汐渊忽吐出了一句话,气若游丝。
谷汐渊沉吟了一下,道:“想您打探个人。”
凌可心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小王爷过奖了,不过我看小王爷还是把这些话用来哄你那些千娇百魅的美人儿比较合适,我可担当不起。”说罢,又是冷哼了一声。
老张这才推门而入,屋内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脸色颇为苍白,生的并不俊俏,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可以把别人看穿一般。这男子正在把玩手中的一枚玉佩,神情甚是爱惜。
就这么走了一段,谷汐渊停了下来——他走到一初悬崖前,黑漆漆的崖下似乎满是冤魂在无声的控诉着。而崖边的谷汐渊,衣袂随风而舞,他轻舒双臂仿如大鸟一般。忽然,身后一道大力奔涌而至,饶是谷汐渊功力深厚也抵挡不住这毫无征兆的力量。他只觉身形一轻,立时把持不住跌下悬崖。此时谷汐渊心中慌乱至极,忙催起内力减缓坠落之势。只见他功力一起,身上衣衫如鼓风的大鸢一般抖将开来,落下之势登时缓了几分。忽然,谷汐渊后心一沉,下落速度又复加剧,比之之前还快了几分。谷汐渊心中疑惑不已,将头向后看去,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背上居然爬了个人。更让他肝胆具裂的——那个人,不,或许那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面孔:五官早已毁的稀烂,下巴与嘴早已分了家,而且还不时喷出一股让人闻之欲吐的的浓浓恶臭。只听那人忽然笑了,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怪声,好似来自地狱的嘲笑。
谷汐渊奇道:“那可真是怪了。”继而,又正色道:“凌姑娘且好好休息,谷某明日再来。”说罢,起身欲走。却被凌可心拉住了,凌可心楚楚可怜道:“谷大哥,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好么?”不知怎的,谷汐渊心中对这女孩多有歉疚之感,不忍逆了她的意思,便点头依了她。
“哈哈哈哈哈”蓦地,一阵狂笑从不远的火光冲传出,“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虽然天气还热,但已是秋意浓浓,到了夜间秋风瑟瑟,打在身上也不甚好受。谷汐渊拾了些干柴野草,估计够一夜所用,又喂给追风些马豆,才取出粮食进食。
白云蓝天,一抹戾气猛然发作。
美妇点了点头,泪水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渊哥,你不要去好不好,素素好害怕,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马叫,显然是来了新客人。转眼间,屋内并肩走进了两个男子。
侍者恭了一恭,道:“还请谷大侠随小人来,庄主吩咐过,谷大侠一到,他定要为您接风洗尘。”
目光如电,杀气冲天!
不多时,堂内向一起洪亮声音:“久闻谷大侠盛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话音未落,厅内便转出一半百的健壮老者。这老者面色红润,发色乌黑,精神矍铄,双眼精光吞吐直逼谷汐渊。
莫何方一窒,问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修养甚好,也不生气,一抱拳道:“小可谷汐渊,受贵庄主之邀,特来叨扰。”
谷汐渊不再看他,低声幽幽地道:“他回来了。”
白衣公子自知理亏,不敢再造次,便在她对面坐下来道:“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天上的仙子怕也不及你的一般容貌。”
常虚极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厮不知又去哪逛窑子去了。”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老张退下。
莫何方喝彩道:“好!”忽而身形陡转,一连竟换了七八个方向,剑光如电,却不刺击。
谷汐渊点头道:“那就让我再领教莫兄的续尘剑法。”说罢,抽出剑荒横在胸前。
黑压压的天与远方连成了一片,整个大地在一片暗淡的光下无声叹息着。微风将地面上几片枯叶卷起,不紧不慢的打着旋。
老张思索一翻道:“总坛那边仍是没有消息。”
谷汐渊沉默不语,只是抓住了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并将这只手帖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那人说,一切按教主的意思,只是”老张顿住了口,胆怯的望了望眼前这个男子。
凌可心不以为然道:“为了一柄破剑便自轻自贱么?哼哼,想来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
“谷汐渊。”面对的那个男子亦是这副表情,目光中的异样寒芒陡然迸发!
谷汐渊暗暗讷罕凌可心对广贤王一众的态度,忖度她必与广贤王一家积怨极深,但也不方便多问,便转移话题道:“凌姑娘,明日我们便上山罢!”
但愿。
凌可心倏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痴了么?我们相识不过三天。”她喃喃道,继而又望向那个男子,才发现他在熟睡时居然深深琐眉深深“他也是不快乐的么?”凌可心想到。
他望着段素素,身子微微矮了下去:但却是在床下摸着,摸了摸,谷汐渊露出一丝欣喜,轻轻将床下一件事物拿了出来——是一柄长剑。他抚净剑身的尘土低声道:“一别七年,你还是无恙。”说罢,将剑缓缓入鞘负在背上。
凌可心噘嘴道:“那大剑客可真有意思,你们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偏要为他守那劳什子剑。”
凌可心本无意怪他,登时转嗔为喜,又见谷汐渊嘴角处隐隐有血迹,不禁失色道:“谷大哥,你受伤了么?”
天姥峰景色别致幽雅,极是美丽,谷汐渊行了半日,便攒了半日,直是让人心旷神怡。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
谷汐渊凝望月亮,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一个怪人,他剑法通神。但他性情可十分古怪,在他眼中,从没有什么善恶之分,他可以救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更可以杀一个悲天悯人的善人。那时,他一人一剑,白衣如雪,连挫江湖三大绝顶高手,却未受伤分毫。更让人匪夷所思,如此奇人,居然甘愿与一风尘女子携手人剑,遁形江湖,从此匿了踪迹。”
追风忽觉大力涌至,心头大怒便要回身给那人一击,不料一转头发现却是谷汐渊,登时便不再狂奔,逐渐安静下来。马背上那白衣女子感觉周围压力陡然消失,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气力一顿再也继不上来,跌下马来。
好在谷汐渊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加上早年与段素素成亲之时,二人具是童心未泯,段素素没少在睡前缠他讲故事,如此一来,谷汐渊一堂堂剑客,讲起故事来竟有板有眼,丝毫不逊说书卖艺之辈。
持续数天后,凌可心身体已然无恙,只是略微有些气血不足。
谷汐渊闻言一震,遂向天空望去。
汉子摇了摇头道:“你明知道自从星弟那事后,我就日夜都觉得愧对星弟,既然来了,躲也躲不过,有什么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罢。”
谷汐渊苦笑,其实现在他也并不好,内力在体内翻涌,激荡着他的四肢百骸,身体便如散架般痛楚。
五
天姥峰腹地处,甚为宽广,四周鸟语香,云销雨霁,浮尘微挑,美不胜收。
谷汐渊无言点头,身影倏地一闪,掠过莫何方向外奔去。
那女子脸上露出羞愧颜色道:“我看这白马儿在溪边饮水,样子端的漂亮,忍不住骑了上去却想不到这马儿如此厉害。”她又看了谷汐渊一眼道:“若不是公子及时搭救,可就糟了。”说罢,向谷汐渊唱了个万福。
夜,深了。
谷汐渊心中琢磨:这老者看似豪爽洒脱,实则城府极深,实在要小心些,别着了道,小心打探出星弟消息才好。念罢,拱手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谷汐渊已渐渐从梦中苏醒,待凌可心脱开自己怀抱,心中已经完全清明,他对刚才之事自然记得,登时尴尬不已,讪笑道:“凌姑娘,刚才之事在下实非无心,还望姑娘大量饶恕则个。”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老张喘了口气道:“只是那个大人物让我向您转封信,说这是上边的意思。”说着,将信从怀中掏出递到男子的面前。
那姑娘看了谷汐渊一眼,只觉得这男子身上散发的气度淡雅儒俊,决计不象坏人。再看他相貌,更是上上之人,心中便对这男子无端的生出了些许好感,心中合计一翻,便如实相告道:“我去天姥峰。”
美妇接过信后轻轻将信拆开,读了起来。还未念毕,美妇心中的惊讶无异于平地惊雷,有如洪涛笨涌般静海不已,呆呆的捧着信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日照万里沸江川,遥看海天独登仙。
莫何方剑身一斜,压住谷汐渊的长剑道:“这里施展不开拳脚,我们换个地方。”
谷汐渊心中暗暗叹气,继续道:“可江湖人只知道他剑法绝妙,却不知他铸剑之术更是举世无双。他与那女子隐居后,终日以铸剑为乐,这剑便是他的得意之作。”
凌沧望了一眼谷汐渊道:“但说无妨。”
凌可心见谷汐渊突然与人动手,一时哑然,又见他竟向外奔去,全然不理会自己,不禁急切叫道:“谷大哥,你去哪里?”连叫两声,谷汐渊在地平线处早已成为一个黑点,又哪里还听的到?凌可心心中一阵慌乱,胸中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天姥峰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小城,名曰:“瑞海。”平日甚是冷清,只是剑歌之期将至,才热闹开来。
凌可心知谷汐渊有意迁就于她,心中委屈更甚,但又看到谷汐渊双眼中满是关怀之意,芳心登时软了,胸中不禁一荡,柔情顿生,道:“那你喂我喝。”
莫何方暗暗叫好,也运足内力,紧随其后,转眼间,二人只余白蓝二影,越奔越远。
谷汐渊看了看凌可心问道:“他是谁?”
“咴儿!”一声马的鸣叫把谷汐渊拉回了现实,谷汐渊远远看去,只见追风慢步走来,身边跟着那匹黄马儿。
姓谷的汉子叹了口气,缓缓退回屋内反手将门别上,对屋中刚好转出的美貌少妇道:“素素,我们的好日子到头啦。”
断了情么?
如此又行了一日,天色渐暗,谷汐渊不愿多走,附近又无人烟,只得在野外过上一夜。
谷汐渊点点头2c向刘贤道:“他没死,只是受了些伤,动弹不得,眼下正在天姥峰腹地之中。”
时间点滴流逝,原本不高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灰白的大地被月光一抚,温柔许多。
谷汐渊微笑道:“江湖朋友送的雅号,倒也不敢自擂。”
“呃谷某还是叫凌姑娘的好。”谷汐渊挠挠头,去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常虚极听了这话,火气登时消了大半,他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罢!谨慎些,别让人发觉。”
谷汐渊忽从噩梦中脱困,神智尚未清醒,见眼前一窈窕女子在自己面前,不禁把她当做段素素。便顺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喃喃道:“我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他了。”
老张听了这话如逢大赦,拜一拜便要离开,这时常虚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道:“老张,无常护法还没回教么?”
说着,谷汐渊叹声道:“只可惜此剑铸成时,正巧是月食之夜,那位大剑客的妻子又病疫不久。此剑饱食月阴之气,再加上那大剑客铸剑时的悲痛之情,成了一把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剑。”
这下,可苦了谷汐渊,凌可心生病这几日,他每日俱是搜肠刮肚将每一个可讲的故事说个遍。讲到后来,不免有所重复,凌可心却仍是兴致高涨,即便听过的故事也随着故事中的人物或喜或悲。
微风瑟瑟叶儿飘,红朵朵倦霓裳。
谷汐渊把剑一揖道:“见过庄主。”
最后,谷汐渊居然连讲了四个故事凌可心才肯睡觉,直讲的谷汐渊口干舌燥。
只见追风身旁立一黑衣蒙面人,正不住地拉着马缰,口中念念有词道:“好马儿,快随我走罢!好马儿,快走!死马,你走是不是走?啊你敢踢我。”
莫何方亦止住步伐,也是冷冷的看着谷汐渊。
凌可心皱眉问道:“那谷大哥为何还要用这剑?依我看,不如远远弃了它才是。”
谷汐渊连忙扶住她道:“此处荒郊野外,姑娘一女子,难道不怕强人出没么?”
半晌,凌可心才把目光收回,轻叹了一声,道:“谷大哥,我没怪你。”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深深的垂下了。
“你你怎么可能!”莫何方双眼突出,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怖的事情。
凌可心见他道歉,心中怒气消了大半,重重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谷汐渊又摇头道:“练剑之人若要见到一谱厉害剑式,定然会要想方设法修炼。看到一柄好剑,想要收为己有,倒也确实无可厚非,而且此人执着剑道,有此动作,也不足为奇。”
我早就知道啊!
“人?什么人?”凌沧自顾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谷汐渊点头:“凌姑娘,谷某有个故事,刚好可以解答。”
海风呜咽的叫着,仿佛在诉说着伤心,低低的微风,轻抚着小阵,这日子还真是漫长。
美妇心中此时苦不堪言,却又不忍让自己的丈夫看出来,只得强颜欢笑道:“我又不是母猪。”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凌可心紧紧咬住牙关,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早知道的她知道的
谷汐渊点头道:“凌姑娘今日便早些休息罢!明日即可见到令尊了。”
那渔人接过信后拆开一看,登时便“咦”了一声,仔细一瞧,脸上的神色便深深阴了下去。将信念罢,他抬头看着裴忠一字一顿的说道:“可否告知谷某你家主人高姓大名?”
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谷汐渊抱拳道:“庄主客气了。”
谷汐渊自嘲一笑:“含香半剑么?我倒宁愿不会。而且,你就算赢了我,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剑的。”
谷汐渊手触到凌可心手臂时,只觉的她略有发热迹象,再探她额头,登时皱眉:凌可心在发高烧。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谷汐渊哪能容他离开,他微微一笑,手臂暴长喝道:“朋友,不留下序序么?”转眼间手掌已至那人肩膀处。却不料,那人身形倏地一矮,竟似缩了一截,将这一抓巧妙避过。
段素素轻轻的楼住了谷汐渊的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渊哥,那件事错不在你,若是换别人只怕也是如此。”
老张身子一躬,拜道:“教主。”
“莫何方。”身负剑荒古剑的男子看了看这蓝袍之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是眼泪落在地面的声音?
“是我妻子。”谷汐渊默立半晌后,忽叹道。他望着天,“是我的至爱。”
谷汐渊发足狂奔之际,余光扫到,见莫何方在自己不远处紧紧跟随,他微微一笑,止住步伐,转身望着莫何方。
“你说的是北冥剑客?”凌可心几乎不假思索,脱口道。
白衣公子马屁拍到蹄子上,招来一顿冷嘲热讽,讨个老大没趣。想想谷汐渊与凌可心谈笑风声的样子,心中满不是滋味,悻悻的坐在凌可心对面喝酒。
那黑衣人显然一惊,也不回头干笑道:“白马儿真是神骏不凡,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说罢,便要抢路而走。
风在笑!
谷汐渊又望了望仍在熟睡的妻子,心中柔情似水,爱怜无限。他悄声走到段素素身边,俯身在她额头一吻,喃喃道:“素素,我走啦!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谷汐渊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甚是不舍,又望了自己一阵,才下定决心似的走出家门。
后会终是无期的罢!
凌可心登时勃然大怒,愤然甩开白衣公子的手,厉声道:“小王爷,还请你放尊重些,莫侮辱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放荡的女人!”
谷汐渊眉头一皱,他委实想不到这人的用意,并且,就凭他刚才的身法,这人的功力委实不在自己之下。
那渔人将信拿在手中,默然一阵,忽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罢,说谷某重阳之日必定赴约。”
谷汐渊骑了白马,缓缓登上天姥峰。时日尚早,他倒并不着急。
姓谷的汉子轻轻揽住了美妇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道:“素素,还有我呢有我呢”
莫何方抢得先机,纵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他提身一探,长剑递于谷汐渊胸前。
“不要不要不要”谷汐渊声声加剧,头也不安的摇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凌可心知他是做了噩梦,便用力将他摇醒,看着谷汐渊眼中的惊惧之色,柔声安慰道:“谷大哥,没事的。”
秋寒意暖断醉云,梦中指点待河山。”
谷汐渊继续苦笑:“那位大剑客是我祖父。”
她正双眼朦胧,泪水婆娑之际,忽觉面上一热,定睛看去,竟是那白衣公子伸手为自己拭泪。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老者微笑道:“谷大侠,老夫姓凌,名沧。我早已命人为谷大侠备了酒菜,若不嫌弃,且让老夫陪谷大侠痛饮一翻如何?”
六
有诗为证: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一股温柔而固执的力量,居然使谷汐渊渐渐平静下来。半晌后,谷汐渊眼前的人间炼狱已经消失,眼前就只有这个一直皎洁的月亮。
老张恭敬的点头道:“是。”
又是谁在哭?
“他?哪个他?”莫何方满眼迷惘之色,一脸不解的望着谷汐渊。
追风背上乘了一人,追风正在全力狂奔,又跑又跳似乎要将那人甩下背上,但那人却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紧紧捉住马鬃,双腿夹住马肚,脸色煞白,早已吓得嘴唇发青,连叫声也发不出来。
那女子正是凌可心。
谷汐渊一震,心中十分惊讶,“你怎的知道他的称号?”
却没有他!
谷汐渊登时发作,愤然起身道:“告辞!”
凌可心眼波流转,带有无限温柔:“是我爹爹小时候讲给我的。”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眼中蕴涵着温暖,“只是爹爹已经好久不给我讲故事了,从娘死去那时。”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慢慢变的暗淡,眼中满是忧愁。
莫何方看着谷汐渊远走的方向,口中自语道:“他?难道是”
低眉信手,无语泪凝噎?
凌可心默然点头。
段素素搂的他更紧了,叹道:“渊哥,我相信你的,就算天下人都误会你,素素依然相信你。”她语气虽轻,却透出一股坚定。
谷汐渊忽然停了哨音,笑吟吟的驻足远望马群。只见马群忽然左右齐齐分开,宛如军队一般整齐。在这队列之中,鹤立鸡群般站了一匹白马,那白马倏地嘶叫一声向谷汐渊飞也似的奔来。谷汐渊也不闪避,仍是带着笑意看那似电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落月山庄正是剑歌大会接待之处,侍者静侯在山庄前,见谷汐渊只身前来,没有其他被邀请者的前呼后拥只态,不免心中轻视。那侍者唱个喏道:“小的眼拙,还问大侠从哪来?可有请贴?”
谷汐渊看这窃马贼滑稽可笑,运起轻功猱身至马贼身后,拍他道:“朋友,我的马儿还算不错罢?”
凌可心盯着谷汐渊手中那有如一鸿秋水的长剑,忽地问道:“谷大哥,这剑叫什么?”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他自忖道此处定然无法医治她,但若不及时施救,难免病情不会恶化。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她抱在怀中骑了追风赶向天姥峰。
四
那渔人笑了笑:“恐怕是裴小哥搞错了,在下是个打渔的臭汉子,又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谷大侠?”
谷汐渊站在此处微微发愕,一脸恍惚之色。忽然,他眸子一亮,将大拇指抿在唇边吹出一道尖响的哨音。只见不远处的马群赫然沸腾,其中穿来一声马鸣,与这哨音遥相呼应。谷汐渊面上一喜,又是一道哨音吹出,马群也回应一声嘶鸣。如此一来一回,便如老友互问互答一般。
莫何方盯着谷汐渊道:“十年前,你倚仗‘剑荒’之利折了我的‘听风’,因此才胜得我一招,十年后,我已得一把可以与你匹敌之剑,今日你我再分个高下罢!”
不知何时,这个儒雅男子早已握紧双拳越握越紧越握越紧。那一匹强横的自然力量猛烈的撞击着他的心灵。
“正是您在请贴中提到的一个人——藏星寒!”谷汐渊死死地盯着凌沧说道。
谷汐渊与莫何方双剑相交,迸出火。
房里应了一声道:“老张么?进来罢!”
三
谷汐渊摇头道:“你也知道,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兄弟,再无其他相信之人。那事出的太突然地点又太过巧合他会怀疑我也是正常。只是哎!怪只怪造化弄人,他跌下去的眼神我怕是这辈子也忘记不掉了。”
她本生的极美,只是大病初愈,面颊上并无血色,几碗鸡汤下肚,登时面色红润,光彩夺目,随着与谷汐渊的下楼走动,引得不少男子垂畔。
男子问道:“那人怎么说?”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什么鬼天气!”老张在心底咒骂着,不觉间加快了步伐。老张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进得一座古朴小镇,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小镇上早已没了买卖商人的踪影。偌大的街上却只有风声,老张似乎对这样的小镇并不奇怪,仍是快步走着。想是穿行了四五条街的距离后行至一家名曰:喜福客栈前,也不招呼店小二,更不理会掌柜,径直上了二楼。这客栈甚大,老张上到二楼又拐了几拐,至寒香字号房门前停将下来,沉声道:“天道无常!”
谷汐渊见她并不答话,却扔是低头看地,嘴中似乎喃喃在说着什么,以为她仍在为刚才之事恼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口气,靠在树上睡了。
那美妇听了这话,秀眉一紧道:“是与刚才那人有关么?”
相比之下,空气中那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恶臭,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男子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上陡然青气大炽,几乎吼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说罢,将手重重向身旁桌面一拍,只听“哗啦”一声,整张桌子煞时间分崩离析。不远处的老丈见了这男子的神通,吓的身体犹如糠粒般兀自哆嗦不止,颤声道:“教主息怒,教主息怒!”
凌可心刚要接口,只听那白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这么说来,谷大侠是将莫何方杀了?”
终归,还是该结束了。
谷汐渊行了两天脚程,早已出了啼幕湖范围,行至王屋山脚下。王屋山下风景秀丽,鸟飞鱼跃,甚是繁荣。许多动物游闹嬉戏,颇为和睦,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那被凌可心称之为小王爷的男子被她猛一呵斥,面上满是尴尬之色,赔笑道:“凌姑娘莫怪在下失礼,刚才见凌姑娘梨带雨绝伦丽色,吾见尤怜。一时把持不住,冒犯姑娘,还望凌姑娘饶恕则个。”
谷汐渊缓缓摇头道:“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刚才与莫何方斗剑时,听他剑破空之声如若龙吟,疑是江湖古剑‘伏龙’,又闻此剑被广贤王收藏,我想他投奔广贤王应当是为了此剑。”
他点了点头,仍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景象之中。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谷汐渊略微的定了定心神叹道:“自从接到那信后,我便总想起那个人,他总在我的梦中出现。我我忘不了他素素,那件事是我错了对不对?”
吟罢,胸中不禁豪气干云,只觉天下事无不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至今一事无成,连对妻子的诺言都无法新手,登时豪情大减,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你还会记得我么?
谷汐渊思忖时机大好,便开口道:“与庄主谈话实在是投机,谷某真是后悔没早日结识庄主。”
“啊”凌可心确实没想到谷家与那位大剑客还有如此一层关系,想到刚才辱及谷汐渊祖先,当真惭愧无比。偷偷看向谷汐渊,却发现他并没有异色,这才放心下来。
谷汐渊苦笑道:“可惜那位大剑客一生中最钟爱的便是此剑,曾留有遗命,要我谷家人须代代守护。”
然而,那一蓝一白两个负剑男子却缓缓对上了目光。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白马打一响鼻,向后方马群略一招呼,登时马群随着白马奔跑起来。一时万马奔腾,煞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