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曈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张铎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叶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将叶初曈拉起来,拍了拍那一身的尘土,“你瞧你,满身污秽前来面圣,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去沐浴更衣,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也不迟呀。”
穆黎冷哼一声,“你让他说。”
“敢问皇上,缘何不再追究平都一案?”叶初曈问道。
穆黎坐到太师椅上,垂眼喝了口茶,“朕自有打算,不劳叶大人费心。”
“难道皇上忘了那日所说过的话吗?”叶初曈握紧拳头,“此案若不严查,让真正的幕后官僚贵胄逍遥法外,那平都惨死的灾民何其无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见过书中所言的「易子而食」吗皇上?当地官员囤积居奇,将层层盘剥的赈灾粮以天价售出,乡绅地主尚有钱财解决温饱,可是普通百姓怎么办呢?食树根,吃草木,父食子,夫食妻……若非微臣在平都亲眼所见,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如今的太平盛世!”
“你说够了没有?”穆黎抬起眼。
“不够!”叶初曈双唇抿得发白,“杀人偿命自古便是天经地义,难道他穆茗风只因生于皇家就能免受刑罚吗?皇上,您是明君,却为何在此事上这般糊涂?!”
“放肆!”穆黎将手中的瓷杯狠狠摔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叶初曈一身。张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忙拉着直愣愣站在原地的叶初曈一起跪到地上。
“好你个叶初曈,是朕这些日子对你过分宽容让你产生什么错觉了吗?!朕早就说了,平都一案自有定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朕评头论足?”
穆黎气得浑身打颤,手指着叶初曈的鼻尖,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叶初曈身为臣下并未做错什么,他只是怪对方太死脑筋,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留一点周旋的余地。
“滚!”穆黎不想再跟叶初曈多费口舌,将桌面上摆放的果盘尽数推到地上摔了个稀烂,“通通给朕滚!”
叶初曈还不愿起身,张铎却已经半拽着他将他拖了起来,穆黎看了二人一眼,黑着脸拂袖而去。
“叶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如此看重你。”
叶初曈失神地望着穆黎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张大人可知「为臣者,助君理之」?”
张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叶大人可知「食君俸,为君分忧」?”他理了理袖口,好整以暇道:“你我皆为臣下,何必为了一己之私拂了皇上的颜面?”
“一己之私?”叶初曈听不明白。
“啧,”张铎摇了摇头,“叶大人想彻查平都一案,无非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二字。如若真按你的意思办了,叶大人你是功成名就为人称颂,但皇上呢?叶大人可想过皇上的处境?九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哥哥呀,又与山戎国关系密切,是说杀就能杀的吗?你我呀,就别为皇上的家事操心了。“
叶初曈被堵得哑口无言,良久才说了句“叶某不懂”,随后便转身离去。
张铎耸了耸肩,“真是个榆木脑袋。”
正欲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他转过头目光朝上望了望,见到一个身着粉蓝色薄袄的小宫女正坐在一堵高墙的窗棂处,怀中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她替小猫顺毛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是云华宫的光芜姑娘?”
光芜坐在窗沿上晃着脚,“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铎尴尬地避开了话题:“姑娘为何坐在此处?”
“我吗?”光芜指了指怀中的猫,“我替我家主子来抓猫的,近来总是半夜听见猫叫,扰了我家主子的清梦。”
她说完,便起身准备跳下去,张铎忙走过去想接住她,但不等他走过来,光芜就已经稳稳地落了地,潇洒地冲他挥了挥手,离开了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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