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阅安被他逗笑了：“你还有那种东西？”
江岩不置可否。深夜的捷运车厢高速飞驰，轰隆又寂静，乘客很少，明亮灯光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他的声音轻得像在交换一个与地面世界隔绝的秘密。
“所以以后再接吻，好歹给我换气的机会吧……？”
那一瞬间乔阅安几乎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什么意思？他的情绪好像被剥成两半，一半激动极了，另一半心惊肉跳，江岩没听到他的回应，漫不经心垂落的目光又移回他脸上。
“什么啊。”他说，“你不高兴吗？”
乔阅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你觉得我们算什么？”
好像过去很久，他的同龄人终于轻轻一哂，表情冷淡了一点。
“你想多了，乔阅安。”他翘起二郎腿，“两次都是你主动，不要把问题留给我。”
除了岑顺出了点意外……他的第三任女友是骄矜的独生女、师大附属的全能第一名，因为个性越来越酷似他的亲姊姊而分手，第二任因为搬家回南部，距离消磨一切，国中的第一任初恋也没有很想念。
乔阅安听了一会儿，目光盯着对面车窗玻璃，他的同龄人还是漂亮倜傥，但是讲的话真刻薄。
“所以，”他想了想，“你只是喜欢有人陪你玩恋爱游戏？”
“……差不多吧。”江岩随意地笑笑，“我那个国三时期的好友——真抱歉又是他，在分道扬镳之前，他甚至想维持那种关系……不知道是哪种程度的肉体关系。”
“虽然他是人渣，但是提议不错。”他耸了耸肩，“这才是青春期的错觉？都是单身有什么顾虑的，你随便就可以亲我，我也一样不作抵抗，完全同意。”
“我们可以什么都不是，你觉得对吗，乔阅安。”
他讲出来的字眼需要在寂静车厢内一直压低声音，暧昧气氛却荡然无存，头昏脑胀吻了他两次，反而好像还失去了一些东西。乔阅安轻轻一觑江岩的脸，他长了一副受人喜欢的漂亮卧蚕和双眼皮，没有笑意的冷淡竟然也显得很无辜。
乔阅安说：“听起来像报复，然后今天也不能白白跟前女友出柜摊牌，要随机挑选一个倒楣鬼跟你找刺激。”
“……你有病吗？”江岩一下子破功，不轻不重地往他胳膊上撞了一下，但是那一点点微笑转瞬而逝。
他们沉默半晌，江岩又轻轻问道：“有没有后悔非要和我讲清楚？气氛搞这么僵，其实我自己都没搞懂……”
乔阅安没有回答，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摩挲了一下同龄人的指节。
“……”江岩突然有些难以忍受沉默了，他低声说：“我喜欢和你接吻……虽然我和小顺分手才两个礼拜，你还是她亲哥哥。乔阅安，你先说你想要什么，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讲公德心。”
是的，他是岑顺的双胞胎哥哥，可是并没有那么像，天性比她随意，眼睛比她冷酷。岑顺的脑袋只装得下快乐，愁肠百转最多持续两个礼拜，但是乔阅安降生十七年，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定想要得到的东西。
捷运车厢的女声让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温柔地指示到站。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往上走，熟悉的街道，两颗亮星坠在夜幕中，风从淡水湾河面吹来，他们走下高架桥的时候，乔阅安叫住江岩。
“今天一整天的事……你没有很大负担吧。”
“我没有负担。”江岩瞪着他，“我最不讲道德了。”
乔阅安笑了一下，他靠向自己的同龄人，江岩的肩膀好清瘦，虚虚握住时让人感觉心口都很轻，他的嘴唇今天被自己深深吻了两次，茫然地肿涩着，眼睛也睁着，不知道是避还是不避。
“在永济路你问我的问题，当时激动得没有办法回答……”乔阅安在漫漫黑夜中凑过去，轻轻在他下唇咬了一咬。
“江岩，我不止像你认识我那样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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