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擎一路上都没有问话。对卧底来说，好奇不是什么优秀品质。
带他去交易的肌肉男叫草牙，是整个妙香山团伙的二把手。肖擎觉得从外形上看，他更应该叫狒狒。
肖擎没有化名，他是警署通过“新生计划”收养的孤儿，系统里不登记姓名，只登记编号，所以上线一直称呼他042。
草牙上午十点钟带着他出发，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他们进入了城市与郊野的交接地带，所过之处虽然荒僻，但风景十分优美。
半人高的野草都是鲜亮的绿色，道路称得上干净，除了尘土，就不见一点汽油、垃圾、污水的踪影，再加上蓝天白云，很适合制作成旅游观光明信片。
不久，车停在一座废弃仓库里。
草牙空手下车，他作为刚入伙半年的跟班，拎着手提箱，里面是二十万元钞票。
他们到早了，仓库里空无一人。
等了一会儿，草牙就要出去撒尿。
肖擎独自站在空旷高挑的空间里，风和阳光从破漏的屋顶穿过，让他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来不及沉浸其中，忽然听见脚步声，他本能地分辨出，那不是草牙。然后就看见从大门迎着光走进来一个女人。
这时候草牙也从外面回来了，一边快步过来，一边迟疑地打量他们两个人，明显是发觉了气氛的异常。
该怎么说呢，肖擎见过这个女人。
就在上周，就在他倒在酒吧墙根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
那天傍晚上线忽然给他打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按时汇报。尽管他对警署的态度已经从漠然演变成反感，连带着对这份工作也不想上心，可他忘记汇报却是事出有因——
当时他正跟草牙还有另外两个高等马仔试货，刚从南边大陆运来的，纯度高得吓人，他吸完后三个小时才勉强清醒过来。
总之，他在和上线打电话，顺便告诉对方，草牙终于要带自己去交易了，时间是下周四中午十二点，地点不明，是直接跟制毒师接头。
他本该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这些的。肖擎现在后悔到了极点。
就在他断断续续地吐露着交易信息的时候，他听见旁边的消防通道里传出男人的大声呻吟，然后门被拉开，走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朝他看了一眼，并且还盯了他几秒。他真的醉了，竟然就那样和她对视。
既然他记得她的样子，想必她也认得出他的脸。
当时她到底听清了他说的内容没有？她有没有意识到他当时在干什么？她会怀疑他是警署派的卧底么？
女人又和他对视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持续，以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朝着不好的方向靠近。
他的运气就没有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