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下蛊人,还有那夜三更时分来他房中的黑衣人……他心中隐隐觉得,中秋那夜除了景通侯等人外,只怕还另有人在暗中行事。
有好戏看了。
在京城一片捣衣声中,九月乘着月下飞霜翩然而至。
蔡大人与景通侯虽然偶有嫌隙,但总归都向同一个人尽忠,就如那些住得近的亲戚一般,关上门再嫌弃,见面了也总是要卖彼此一个人情。在他们的努力之下,终于准备好了足够令贺君旭定罪的伪证。
事不宜迟,朔日刚过,蔡大人即刻沐浴更衣,焚香净手。
然后,京兆府中,惊堂木一拍:“升堂!”
由于此事关乎军中丑闻,因此一直没有大张旗鼓,今日来到公堂之上旁听的,唯有寥寥几个与案件有关之人,以及心系案件的裴小侯爷和白小公爷。太子殿下忧心贺君旭这位表哥,却碍于身份,怕被扣上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只派了一位亲信的翰林过来协理查审。
蔡大人首先命人将“嫌犯”贺君旭带上公堂,声音威严:“贺君旭,雪里蕻状告你于中秋之夜三更时分,在酒肆深巷僻静处对他行奸淫之事你可认罪?”
贺君旭站得很直,丝毫没有久困囹圄的颓唐,朗声说道:“我没做过。”
蔡大人当然没想过他会乖乖认罪,于是大手一挥,令衙役将证人带上来。
首先来的,是楚颐和白小公爷的书童。
蔡大人先问楚颐:“楚氏,你作为继母,与贺君旭一同在中秋夜参加宫宴,你可知道他宴罢后去了哪里?”
楚颐面不改色,大言不惭:“楚某不胜酒力,出宫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敝府。”
贺君旭内心呵呵了,除了第一句“不胜酒力”,没一句真话。
继而蔡大人又问书童:“当夜你家小公爷让你去贺府请贺君旭到酒肆再饮一番,时值三更,贺家的侍从庾让告诉你,贺君旭还没回来,是不是?”
那小书童面貌柔媚,穿着一身灰蓝色短制衣裳,斯斯文文的,贺君旭方才一时没认出,现在定睛细看,才发现这竟然是点绛楼里那个常被白泷换着法子折腾的小倌雪奴。
这白泷,竟然还把姘头改头换面放家里了,真够胡来。
白泷恶狠狠瞪着雪奴,威胁质疑溢于言表:“大人问你的话,事关我兄弟清白,你这奴才想清楚再回答!”
雪奴顶着巨大的压力,哆哆嗦嗦说道:“贺将军……应该,应该在家。”
“放肆,”蔡大人眼中摄人的气焰如有实质,“八月十六第一次传召你时,你亲口说当时贺君旭不在自己房中。擅改口供,可是要杖打二十板子的!”
“这……这……”雪奴支支吾吾,眼睛都吓红了。以他这样的小身板,被打二十板子,估计第二天就可以被草席子卷起来,运到泥坑子里葬了。
贺君旭冷冷瞥了高坐公案前的蔡大人,开口对雪奴道:“无妨,你照直说。”
雪奴长长地松了口气,泪眼婆娑地朝贺君旭投向了一道感激的眼神,才对蔡大人说道:“小人糊涂,八月的事情,九月已经记不清了,既然当时小人的口供是贺将军不在房中,那应该就是不在房中了吧。”
蔡大人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贺君旭:“楚氏和白家书童的证词,都足以证明你当夜宴罢没有如常回房休憩,三更半夜的,你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贺君旭在这些天里被不同的人反复询问。但他能怎么办,难道他能说他那时候在自己的继母房里么?
贺君旭脸色阴沉,憋屈道:“睡不着,出去吹吹风。”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一旁的楚颐噗嗤一笑。
这笑声听在蔡大人和白、裴等人耳里,是楚颐在嘲笑这继子蹩脚的借口。
听在知道内情的贺君旭耳里,则是在嘲笑自己吃了哑巴亏,还没办法拉他楚颐这个罪魁祸首下水!
贺君旭咬牙切齿,狠狠剜了楚颐一眼,等他出去了,有这象蛇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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