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洲炸的素三角、上面淋着特调的西红柿酱,葱花炒鸡蛋,再加一碗撒了盐、蛋皮、紫菜的清汤,照例在院子里跟章槐一起吃饭。院里就一张石桌,章槐如愿以偿紧挨着许晚洲坐着,对面还有五个人也这么挨着坐,小小一张石桌前竟然挤着七个人。
傍晚的老四合院,最温馨也最热闹,隔壁都是大家庭,那么些个人挤不下一张饭桌,小孩儿都手里端着饭在院子里打闹,大人们都蹲在门口沿阶坐着。成年人很难说没有烦恼和心事,彼此面对面坐着,生活的琐碎与艰难,一天的快乐与不快乐,都在脸上写着。
章槐想着许晚洲刚才说的话,他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不该问,问了败兴致,即便是问,章槐知道许晚洲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既然是兄弟,那就该有这般默契。
他吃完饭他帮忙收拾碗筷,顺便还跟大妈聊了几句天。虽然生硬、十分艰难,但他试着跟这些人相处,以许晚洲弟弟的身份,跟其他人相处。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章槐跟许晚洲挤在一张小床上,关上门窗,听窗外隔壁各种家长里短的闲谈。电视机里放着大火的谍战剧《敌营十八年》,他们挨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上次是章槐给许晚洲讲香港的故事,这一次是章槐听许晚洲说他在大学里的生活,章槐原本安安静静地听着,忽然抬起头,趴到许晚洲胸口,伸手摸他的脸。
章槐一寸一寸的摸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许晚洲任由他摸,章槐的手摸到他唇边,许晚洲忽然张口咬去,章槐猛地一缩,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们真的一点也不像吗?”章槐撩开许晚洲的头发,低声呢喃,“人家夫妻还有夫妻相呢。”
“那也要过很多年的,要一辈子在一起,才会变得很像。”
“我要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分开。”
许晚洲闭上了眼睛,章槐吻上他的眉梢,枕在他胸口。
好窄的床,他后背抵着墙,只能侧躺着,外面吵吵闹闹,时不时传来几句孩子的叫喊。但章槐觉得心里很安静,他靠在许晚洲胸前,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宁。
周日章槐睡到很晚,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牢牢抱着许晚洲,把人当成被褥裹着,还不争气地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他想到待会儿自己就要回去了,他们又要分开一个礼拜,不由得心里泛起一点伤感。
“下个礼拜我去你那儿。”许晚洲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他轻抚章槐的头发说。
章槐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章槐要腾出一点时间,来给司徒动手。他知道司徒已经打听清楚了许晚洲的住址、单位、又目睹了他们整日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样子,一定会想办法报复许晚洲。
揣测一个像司徒这样又蠢又坏的人的心思,是非常容易的,章槐甚至能推断出他大约会在什么时候,以哪种方式下手。
许晚洲平日里两点一线,住处和单位两头跑。他的单位是国企出版社,家又住在热闹的四合院,绝非下手的好地方,若要等到他落单,一个人出去,那就最好是周末,许晚洲去大兴找他的路上。
章槐就在那里等着司徒动手。
那日刚好下大雨,天气阴沉,视线不佳,远隔五米望去便是一片茫茫水雾。
许晚洲乘的是最早一班公交车,他到章槐住处附近时,才不过早上七点多。大兴偏僻,这样潮湿的雨天,平日里练舞、练摊的人都没出门,因此四面望去,人烟稀少。司徒穿着雨衣,手持一把小刀跟在许晚洲身后,他等到许晚洲拐进一个小院子,像先前袭击章槐那样,持刀冲了上来。
雨声很大,许晚洲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朝自己直奔而来,他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一个身披雨衣的人已经朝他扑了上来。紧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章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拽到身后,那把刀毫不留情地捅进了章槐的胸口。
许晚洲被吓得不清,他一把抱起章槐,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医院。
章槐故意卡着时间出现,他原本想趁司徒动手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司徒弄死,做成人魈。没想到许晚洲见他受伤,吓了一跳之后忽然发怒,抓着司徒打了一顿,到手的人魈,眼睁睁被许晚洲给抢走了,章槐一时傻愣在原地。
许晚洲不仅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章槐被送进医院的同时,司徒也被抓去了派出所。人魈被放跑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他精心设计的这一出戏……现在岂不是很尴尬?
章槐并无大碍,但许晚洲被吓得脸色惨白,他围在章槐病床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这下闹得章槐有些不好意思。
章槐反过去安慰许晚洲:“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许晚洲在生气,章槐却在笑,章槐静静地看着许晚洲,病房间人进进出出,他将许晚洲的手抓过来,藏在被子底下握着。
窗外大雨,白日里也晦暗不明,因此病房内白天也亮着灯,倒显出一种特殊的温暖。天气预报说这个周末天气不好,看来他们只能在屋里这样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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