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用温水浸湿的棉帕为昏迷中的人擦拭掉额头细汗,不经意间触到这人不安紧握的手,甚是冰凉。又为他将被子掖好,谢景杭担忧地想,明日要去医馆买点暖身子的参茶才是。
“砰”
行至后堂门前,沈恒焱就听到茶杯被扫落坠地的碎裂声。
“再去找!去仔细打听,我不信他能不吃不喝不出门,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身蒸发了一样!”
一行仆人垂头丧气地自屋中走出,见到他时规矩点头行礼,又行色匆匆朝府外奔走而去。
跨进屋内,见到青石地面狼藉的瓷盏碎片和坐在桌案前双手撑头懊恼急躁,闭目揉捏太阳穴的男子,也不禁剑眉微蹙,沉声问道:“还是寻不到人吗?”
沈恒煜睁开双眸,多情艳冶的桃花眼此时却是布满血丝,渗着阴冷,可怖至极。
“呵,到底是做惯了过街老鼠的人,逃窜隐伏得如此周全。不过他定不会离开京城,现下必然在流窜各处打听他妹妹的下落,漏出马脚也是迟早的事。”
沈恒焱沉默着思忖稍许道:“他身上携带的财物不多,一直躲在客栈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忽而想起什么,皱眉补充道:“或许可以让他们去医馆问问,近段时日有哪些买过类似附子、红花、麝香之类药物的人……”
“他敢!”沈恒煜溘然怒吼,额上青筋暴起,面目显出狰狞的神色,又倏忽阴狠冷笑,咬牙切齿道:“他若真有这个胆量,最好一辈子藏好别被我抓到,否则我扒了他的皮!”
然而嘴上再如何发狠逞强,内心却也在真的担忧严彧会下了狠心对胎儿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再者已经过了五日,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四处奔波找人,又殚精竭虑地躲避他们的各方搜寻。那人身子本就弱,在府上静养,日日服着保胎药,胎儿状况还不甚稳定。严彧对腹中孩子厌恶至极,自不可能指望他能按时服药保胎,若其间再遭遇什么歹人和意外不测……沈恒煜不敢细想。
忧虑懊恼间却是别无他法,只得派更多人更细致地在城内搜索,以期尽快找到那人的下落。双拳紧握气得颤抖,扭曲着表情骂道:“妈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贱人!日日供着一样地宠他,对他这样好还有什么不满意,被肏大了肚子也收不住心,还要到处乱跑!”
看着暴躁狂怒的胞弟,沈恒焱面色冰冷,晦暗不明,黑着脸兀自沉默着,脑海中亦盘算着严彧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良久之后,沈恒煜才稍稍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仪态,缓和了声色问道:“劳烦兄长跟着我一起忧心。婉柔姐的伤势好些了吗?”
思绪突然被打断,提及徐婉柔,他胸腔一滞,迟钝几秒回道:“刚刚请大夫瞧过,目前伤口恢复情况还好,应是暂时没什么大碍了。”
缕缕愁绪交缠,混着桌案旁香炉中袅袅升起乌沉香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屋内一时寂静。沈恒煜面色认真询道:“兄长可是已经决定好了?”
沈恒焱未置可否,神色平静而淡漠,让人瞧不出情绪,亦可以被理解成无声的默认。
沈恒煜看着他的表情,倒从其中窥得些许纠结伤感。想起近日种种,也不免跟着暗淡惆怅。然思及从今以后,他与那人的旧情恩怨便也可因此而断,再无人同自己争抢,心下又可耻地闪过窃喜,忽然释然道:“无论怎样,还是要恭喜兄长一声才是。”
沈恒煜看见男人的脸色阴冷下来,似是瞧出他所思所想,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厉色,又转瞬即逝。
转过身子走出后堂,迈出门前,沈恒焱微微转头,冷着嗓音说道:“明日我去官府走一趟,他们找人总还经验丰富,效率高些。你这边有了任何消息,也第一时间知会我。”
沈恒煜面色不虞,想说自己去便可,往后不必再因严彧的事劳烦他。然话还未出口,沈恒焱便已出门离开了,独留他一人在屋中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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