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人讥讽道,“这方贼!枉他饱读圣贤书,做出这等腌臜事,还有脸给自己儿子取字为珏!”
“哼,要我说,此子当斩!子偿父过,天经地义!”
另一人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笑道,“哈哈,柯兄,何必如此激越?这方渊又不曾通敌叛国,只怪他身为方贼之子,圣上都愿饶他一命,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百姓对卖国求荣者深恶痛绝,闻言怒道,“那方贼若不是被人揭发,真让他同舜夷敌寇沆瀣一气,带兵攻打我大晹,咱们平头百姓还能有命活吗?!到时候国破家亡,他方渊纵使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众人连连点头,深觉柯兄言之有理。
须卜强达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些人义愤填膺的叫骂着,脸上面无表情。那柯姓兄弟言语间对舜夷多有鄙夷嫉恨,他也全然不同此人计较。倒是旁边坐着的手下听闻此人对舜夷如此不敬,抓起桌上的阔刀就想去教训此人。被须卜强达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
此次乔装打扮混进京都,并未差人通报大晹皇帝,切不可轻举妄动,暴露自己。
那边桌上几人并未注意到角落的动静,浑然不知自己的脑袋已经在鬼门关晃了一圈。
“可我听闻,这方松德乃是忠臣啊。当初是他献计良策游说规劝了周边那些小国才得皇上赏识一路走到今天。又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有人怕激起民愤似的小声问道。
“是啊,此事确实怪异。我看那方大人也不像是会做出此事的人呐!莫不是...遭小人陷害?”他声音更小的附和道,想是怕被人听了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旁边一粗布小厮闻言环视了一圈周遭,见无人注意这里,便一手遮挡,附耳在那人耳边悄声道,“我听说,有人看到方府查抄前夜子时,有人乘着轿辇来到方府门前,不知是为何事。”他说完又紧张的环视了一圈,接着道,“那轿辇奢华的紧呐,轿帘上还绣着龙纹!”此话一出,倒是吓了听的人一跳,他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抓住粗布小厮的衣袖,紧声问道,“当真?!”
那小厮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甩开那人抓着自己的手,像是懊恼自己多嘴般,皱眉矢口否认,“嗐~我也只是听说,不知是何人散播这谣言,莫不是那舜夷人使得诡计...”
二人此番密语声音虽有意放低,但早已被角落里耳里过人的须卜强达听个清楚。
他不紧不慢的酌饮着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不知想到什么,饶有兴味的笑开了,随即一仰脖,动作豪放地饮尽杯中剩余茶水。
这说书人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但也只能当个故事听。
其中秘辛又岂是寻常百姓所知晓的。
他与那通敌叛国的方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几年前方大人北上郦州,也的确与他互通书信。只是现下看来,这其中恐怕不那么简单。看来,有必要去宫中,见一见那大晹朝黄帝探个究竟了。
眼下,他得先去那教坊司勾栏院亲自看一看这罪臣之子——方渊。
须卜强达当晚带着几个手下,乔装打扮成往来商人模样,他虽长相有异于大晹人,但大晹这些年繁华热闹,往来的商人不计其数,院里的嬷嬷早已见怪不怪,热情的将人迎进门。
这教坊司很大,一整条胡同都是,两边设有瓦舍,瓦舍内又设有无数的勾栏。
须卜强达往里走,他问带头的管事,“听闻你们这里有一位十分出名的绝色男妓乃是前宰执方松德之子?”
管事的嬷嬷听闻就知道他说是方渊,于是回到,“是,此人名为方渊,如今已是贱民,在我们教坊司为乐工。”
“乐工?”须卜强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前宰执之子,想必从小习四书六艺,在乐工中,也当是佼佼者才是。”
管事的闻言附和,问道“大人也对这方渊感兴趣吗?”
“也?”,须卜强达推敲着管事这个‘也’字,心下有了数,“劳烦嬷嬷带路。”
嬷嬷应声便领着须卜强达去了方渊所在的那处瓦舍。
这瓦舍倒是比其他的要大一些,进去后便是一个大看台,台下早已坐了不少人。须卜强达找了个角落,他虽已乔装打扮过,但还是小心为妙。看衣着,台下坐的应该都是大晹的官员。他扫视了一圈台下看客,便落定入座,抬眼看向方渊。
这一看竟是有些恍惚,方渊与他那胞弟居然有些相像,其实说像也不像,主要是眼角下方那一小颗红痣非常显眼。
他胞弟——须卜次仁,六岁就被送入这大晹国当质子,死在了庆武二十六年,死在了十六岁。他压根不知道十六岁的弟弟长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对胞弟的那颗红痣印象极深。
如今见到这方渊,竟是在差不多的位置也有这么一颗红痣,因此乍一见,有些恍惚。
方渊的琴弹的很好,与他舜夷的乐声风格迥异,他虽不懂大晹的文化,但是看台下这些人沉醉的反应也知道,想必技艺很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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