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这才笑着开口:“听说城隍庙这两日在办新年庙会,离这里不远,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碧沉笑问小嫂嫂出来了多久,在上海吃住得惯不惯。
这一下,急着要往那边看戏去的人挤得更凶,人们推着搡着,互相踩到了鞋子。
魏爷开口问他:“过了年,你现在多少岁了?”这一声问得有些突兀,语声倒是柔和,如同寻常长辈。
他着了慌,奋力地挣开四周的人潮,疯了似的急切搜寻。
魏爷一点头,端了茶壶自倒了一杯茶,顺手再从茶桌上拿出一只紫砂茶杯,也满上,把这杯新茶放到了小满面前。
主道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摩肩接踵,只望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好像所有的人全在这一天跑来了这处。
有人在骂他,又或者是在骂别的人:“挤什么挤!”
一走进那人群,他们就身不由己地被簇拥着往前,耳边喧哗嘈杂,眼前交错乱晃着五光十色,其实走马观的,一样也看不真切。
他们并排着,慢慢地走,有时候不小心离远了,便又下意识地互相都靠拢一些,到了一定程度,又不再靠近,就这样小心翼翼维系着一丝距离。
红杏听他说完,只是一笑,却拉了他的袖口,又伸手,像个孩子似的欢欣地指了指方向,像是要告诉他:“那我们该往那处走。”
平素少见她待人这般热络,那小嫂嫂倒也大大方方,比划着手势答她的话,又是点头摇头,两个人倒似是老相识。
碧沉笑说一声:“了心思。”这就差了佣人来,将饺子端去厨房。
西斜的日光带着些许颗粒感,透了窗帘布懒懒地晒进来,给这屋子罩了一层泛黄的颜色,看起来犹如旧相片的底色。
只看两侧商户悉数张灯结彩,茶坊酒肆座无虚席,头顶上方悬着一大片连起来的彩灯,几乎把夜空都遮蔽住了,连河道里都漂着各式各样的纸灯,处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近些,再近些,一直走到那热闹的中心,才晓得人在远处只是管中窥豹,完全不值一提。
小满受到她的感染,也更开心了,这就高高兴兴一道向城隍庙走去。
小满忽而转头看了一眼红杏,她也很快驻步回望他,他刚要开口,不远处骤然响过一记爆竹声,以为紧接着还要有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静待,到头来却只有这么一声。
两个人沿了街走,一条路上空无一人,到了这个点,又有些冷了,呼出的气都成了团团白雾。
人被挤挤搡搡着,一路浑浑噩噩到了戏台附近,要看戏的人群一下子又全朝另一个方向分流过去,这才使得他所在的这处多少宽松了些。
小满还停留在原地,徒劳地四处寻找,又回过头去,就见红杏被困在不远处的人群里,衣服头发都被挤得凌乱,也在焦急地张望。
两个人的眼光就这样撞到一起。
顿了三两秒,她匆匆理了一下衣服头发,朝他那边走去,他也往她那里去,费力地穿过重重人潮,好容易再度会和,一声还未发,同时伸了手,深怕再寻不见对方一般,十根手指紧密地扣在一处。
这样十指紧扣,一路经过许多摊位,看见许多见所未见的新鲜玩意,他就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全部感知都放在了和她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