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崖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酒杯，面上难掩惊愕与震撼，不禁喃喃道：“那你为何又会…？”
千年前的东海诸神何其强大，他们乃众生之首，万灵皆伏；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让高高在上的神将不惜沦为天魔呢？
昏黑无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燕无渊的心间，他周身魔气外露，甚至有些维持不住人族的姿态，剑眉紧蹙，眉间的红印隐隐发烫，低声道：
“…然而就在合虚一战后，孤与父神回到建木之上的东海神域，等到并非嘉奖，而是…背叛。伏曦老儿不知所踪，帝俊那贼子独揽大权，将孤的同胞兄弟连同母妃一起关押到了九重天狱中…”
“父神为了庇护他们，自愿接受了莫须有之罪与放逐幽都的惩罚，可那贼子变本加厉，利用天道轮回盘降下神劫，最后…他们所有人…都死在了神劫当中…”
“……”
“嘭——！！”
燕无渊突然暴起捏碎了掌中的白玉酒杯，那看似坚固精巧的器具顿时裂了个粉碎，化为了齑粉。
“…燕尊主？”云青崖一惊，见他变成天魔的姿态，忽然朝自己走来，那宽松的黑袍因为他的动作半敞，抬眸间，竟看到了他的胸膛之上纹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凶厉黑龙，那条龙之七寸处，正是魔心所在。
“…这是？”
燕无渊并非立刻回答，反而俯身上前将怔愣的云青崖压到了罗汉榻中，紧扣住他的手腕，不容他逃离半分，甚至还半跪在榻上，强势地挤开了他的双腿。
“…你做什么？！”云青崖被这动作吓了一跳，惊慌着想要逃开；于是燕无渊微微用力，掌中禁锢的力道几乎要把那纤瘦的腕骨折断，随后冷声道：“看清楚了吗？这龙纹既是馈赠也是诅咒…”
“…啊？”云青崖闻言停下挣扎，抬眸仔细看去，竟发现他胸前印着的龙纹与寻常纹身完全不同，像是自魔心处生长而出，随着胸膛的起伏而缓缓摆动…
…宛如拥有生命的活物！
云青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颤声道：“它是…活的？”
这龙纹自己方才还没发觉，看来只有他变为天魔的原身才会出现。
“…仙君可识得此龙？”燕无渊薄唇微张，自喉间发出低哑的声音。两人离得极近，云青崖清晰地看见他的眼底阴郁晦暗，充斥着仇恨与杀意，那股灼热的吐息在自己的颈间掠过，带起阵阵酥麻。
“…我不认得，龙乃上古之兽，早已消声匿迹，自然也从没见过。”云青崖眼睫低垂，避开了那双凶悍似兽的血眸。
燕无渊遂捉着他的手移到自己的胸膛之上，待纤长的手指贴在了那处龙纹中心，诡异的黑色纹路逐渐伸展，好似将要那只雪白的手缠绕住了一般，乍看起来倒有种独特的美感。
“怎么样？感受到了吗…这是属于魔龙睚眦的力量…”
“…！！！”
纵使龙族已经近乎绝迹，但云青崖仍然对这个名字有很深的印象，只因睚眦是上古九龙之中唯一堕为魔龙的一位，它生性残暴嗜杀，传言如今的天魔一族便继承了它的血脉。
云青崖瞳孔微缩，他快要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场景吓懵了，呆滞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睚眦…？它寄宿在了你身上吗？”
他几乎可以从自己掌心中感受到燕无渊有力的心跳声，强悍的天魔之血随着魔心的跳动而沸腾。
但燕无渊闻言却好似听到了笑话般笑出了声，遂收回了手，转而勾起了云青崖的下巴，望着那张清俊隽秀的脸庞，开口道：“你这鸟儿还真会异想天开，区区一条凶龙也配宿于孤身？”
“…千年前孤需要它力量，于是便杀了它，吞食了它的血肉，再将那颗龙心转换成了自己的魔心，从而堕为了天魔…”
“…哈哈哈…至于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孤才能够在天劫中活下来，让那些罪神付出代价！”
语毕，那名天魔轻抚着云青崖的脸庞，望着那双早已因极度的震惊而失了神采的碧眸，扬唇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
“鸟儿，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在乎什么九幽魔域…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复仇的工具罢了，我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而是一个从魔龙的尸骸中爬出来的，可悲可笑的恶鬼罢了！”
“…被这样的恶鬼所缠上，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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