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给谢道长的?
云青崖听罢诧异地睁大了双眸,握着手中的白瓷药瓶,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得追问道:“你别再卖关子了,要不然我可就不收了。”
兰若生轻咳一声,随之笑道:“传言大荒北地,临近魔域之处,生有一种奇特的植物,名为‘?yao草’,形如菟丝,若有人服之,则会被迷乱心智,变得对旁人言听计从。”
“听说那些十恶不赦的魔族最喜欢利用这种草药来寻欢作乐,还为此发明了一种秘药…”
“这是…醉情生?!”
兰若生话还未完,云青崖就接过了话茬,但他忽然脸色骤变,整个人像是僵住似的一动不动,半晌又猛得将药瓶丢回到了案上,如同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瓷白的瓶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滚落到案边却并未碎裂,紫衣青年见状立刻将它拿起,心疼地护在掌中,开口抱怨道:“哎,你干什么呀,这药很珍贵的,我差点就前功尽弃了!不要也别摔啊!”
“……”
云青崖怔怔出神,并没有回应对方的话;他望着那不起眼的药瓶,终于明白了为何先前会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正是前几次燕无渊为了让自己变成听话的玩物,对自己所用的醉情生。
“…唔!”云青崖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痛得紧,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回神敛眉愠怒道:“白泽,你怎么会有这种邪物,这药…不是好东西,更不应该留下。”
兰若生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变得和老谢那家伙一样了,一本正经的。正所谓医毒不分家,这东西落到魔族手中就是邪物,但在本医仙手中说不定会有妙用呢,我好不容易寻了这几株?草,你可不能把它毁了!”
毕竟在这位西海医仙的眼中,世间从无害人的毒草,只有作用不同的良药,万物相生相克,身为医者更不应畏惧。
云青崖见他如此坚持,终于点了点头,妥协道:“那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处理,这东西很危险,断不可让旁人知晓。”
兰若生早就猜到了自己这位心软的好友一定会让步,于是应道:“知道了,其它的我都收好了,这瓶是专门给你的,这可是关乎你的尊严,所以还是收下吧。”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云青崖有些摸不着头脑,扶额叹气道:“你若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收的,你到底想用它做甚,又为什么要让我给陵风用?”
紫衣青年闻言忽得又那种露出让他浑身发毛的狡黠笑容,开口揶揄道:“青崖你如今是老谢的道侣,你俩皆是男子,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在他胯下承欢吗?”
“…你说什么呢?!”云青崖听罢脸颊蓦地一红,如此露骨之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对方口中说出,他顿时又羞又恼,难得提高了声调:“你问这个做什么?”
兰若生见到了他的反应很是愉快,遂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怎么?难道本公子猜错了,你是在上面的那个?不可能,以老谢那家伙强势的性子,就算再宠你,也不能让你骑在他身上吧…?”
“够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儿胡言乱语去吧!”云青崖恼羞成怒,一挥衣袖转身就要离开,他急忙拦下,好声好气地劝道:“青崖,这可是你的机会啊,有了这药,老谢可就任你摆布了,这种机会仅此一次,你要仔细考虑下啊!”
“……”
不出所料,那青衣人果真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说道:“纵使我想,我也不能这么做,谢道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了…”
从前被那个天魔强迫之时,若非被下了情药受其蛊诱,云青崖一定会生不如死,但陵风不同,他是自己的至爱,亦是共同陪伴了千年的知交,对于他的索求,自己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便只有忍让…
云青崖垂下纤长的眼睫,俊俏隽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意与迷惘,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做,也不想冒犯心中那名孤高迥然的白衣尊者。
“唉…青崖,你可真是被老谢那家伙拿捏的死死的。”兰若生见状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倘若他以后欺负你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云青崖便摇头颇为哑然失笑道:“为何要欺负我?你当谢道长是小孩子吗?”
他似乎有意缓和气氛,语气很是轻松,但这次却换成兰若生神色渐凝,沉声严肃道:“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
“……”
云青崖缄默不言,过了良久才开口:“我知道,但他不会的。”
兰若生闻言捏了捏眉心,郁郁道:“你怎知他不会,你忘了上次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本公子告诉过你了,老谢那家伙看起来冷静自持,实则偏执得很,你愈是忍让就愈容易被他所伤。”
而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本就温润谦和,长久以往,或许只能任由对方拿捏,无从反抗,甚至因此受了伤都会不得而知。
兰若生实在有些担心往后他们俩究竟会如何,也不想再看到那日在谢陵风怀中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云青崖了。
“总之这药你还是收下吧,用不用你自己考虑,不过就算用了,以老谢的功力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或许最多三日?”
云青崖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瓶,仔细在手中打量了一番,而后问道:“这种东西如果用了会不会有什么…”
“哎呀,不会的,本医仙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兰若生开囗打断,随之想了想又道:“不过这药确实不能长久服用,要不然会上瘾的,偶尔试个一两次倒是无妨,况且你也不舍得这样天天对老谢下药吧。”
云青崖点了点头,他清楚这种药绝非正道之物,心中仍是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将瓶子收进了袖中。
暮色深,寒风泠,夕雾谷间薄雾弥漫,不知不觉亥时已至,夜静更阑。青衣人拂去衣袂上的落花残叶,望向遥远的天穹,似想从这偏僻的幽谷中瞧见那西华山巅的缥缈仙宫,可望却难及。
良久,他终是喟然长叹道:“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谢道长还在等我。”
云青崖转身告别之际,却听身后的紫袍医者低声说道:“青崖,你可要记住本公子的话,有时候,情亦可伤人于无形。”
“…嗯,我记住了。”他微笑着颔首应下,眉宇间温柔淡然,恰如往常,随后还不望叮嘱对方道:“其余的药你可要收好了,若是被陵风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