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完了再买?”李达犹豫地道。虽然他一向看重这个女儿,自家能有今天也都是这个女儿的功劳,但买地是大事,他不可能拿那么多银子去试试。
雪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缓了一下心绪,给李达和夏氏各斟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口,才又徐缓地说道:“爹,您想买多少河地?”
“二十亩。种一茬麦子,再种一茬玉米,收成好的话,也能换不少银钱。”
“河地多少钱一亩?”雪继续问。
“大约八两银子。”
那就是一百六十两了。
“盐碱地多少钱一亩?”
“大约三两银子。”
那就是买二十亩河地的钱可以买五十多亩盐碱地。
“爹,二十亩河地您一个人能忙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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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达一楞。这确实是个问题,他家就他一个劳力,二十亩地确实忙不过来,女儿们虽然能帮忙,但那忙太小了。当然,雇人这一点雪想到了,但李达的思维还想不到。对于一个穷了多年的人,刚刚脱贫,还想不到要做地主阶级。
雪现在利用的就是这点。
“爹,不如这样,我们买五亩河地,再买几十亩盐碱地。河地种庄稼,盐碱地栽枣树,而且,枣树的空隙间也可以先种庄稼的。这样,即使梨、荷也能帮着拾枣,而您种庄稼也忙得过来,您看这样好不好?”雪说着,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开始采取撒娇哀求的攻势。
望着女儿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的希冀,李达这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望向夏氏。
夏氏也没主意,“要不,咱试试?”
“爹,我保证将来的枣树一定能象今年的老枣树一样结这么多。”雪再加一把火。
想到女儿一向有主意,能鼓捣,从不说空话,再想想女儿弄的那些腌菜、野菜都卖了大钱,李达一咬牙,终于点了点头。
雪一见李达点了头,立刻长出了一口气。
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其实雪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种植枣树,其它的不过是为了种枣树累积资本。在她心里,奶奶家的那片枣树林是她心里最暖的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瑰丽的梦,是她在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唯一体会到了温情的地方,是她唯一承认的家。
那一串串玛瑙般的珠玉,那纯真无伪的欢笑,常常午夜梦回时在她心里回荡。
全家人,当然最主要的是李达、夏氏和雪,商定的结果是买五亩河地,买四十亩碱地。河地种庄稼,碱地栽枣树。
爱极了吃醉枣的梨和荷,一听说她家将会有许多枣树,有许多醉枣,立刻笑弯了眼,象年画上的两个玉娃娃般拍起了小手。
金和银也立刻把拾枣的任务揽了过去。
看到女儿们这么高兴,李达心里最后的那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了。日子嘛,不就是为了孩子过的。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暖意熔融。
北风吹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吱”地声响,提醒了雪。
“爹,咱家过了年盖房子吧?”否则,她怕这几间破草房经不住夏天的一场大雨。而且,这种旧土房里,不但有老鼠,还有壁虎、蛇。夏天时就从房梁上掉下来一条小蛇,好巧不巧,正掉在雪眼前,差一点就落她头上,吓得她当时七魂就少了五魄。还是荷看到姐姐吓得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便气愤地直奔摔蒙的小蛇而去。
“坏蛇、臭蛇,吓唬三姐!”提起蛇尾巴就把蛇仍到了门外。
李达和夏氏听了雪的话,相视一眼,欣慰一笑。他们这个女儿哟,真的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吗?
实际上还真不是。但这事除了雪自己,没人知道罢了。
听说要盖新房子了,梨和荷索性站了起来,在炕上跑着圈的欢呼。
“我们家要盖新房子喽!”
“我们家要住新房子喽!”
夏氏望着在炕上欢快跑闹的两个小女儿,温婉靓丽的大女儿,挥舞着小手一起欢呼的二女儿,一脸骄傲自信的三女儿,忽然觉得这日子就象做梦。去年她家连年夜饭都是吃的高粱面窝头,今年却要买地盖新房了。而且,今天去给公婆送年礼,婆婆竟破天荒地对她露了个笑脸,应该叫笑脸吧?婆婆的嘴角没向下打啦,就是笑了。虽然这是用十斤肉,一袋子白面,两块细布换来的,但她已经很知足了,起码明天去给公婆拜年时,她不用担心再听到婆婆的骂声,再见到弟妹讥讽的眼神了。
至于雪,在这个大年夜里,她又回到了那片枣树林,回到了那片承载了她满满地欢笑的枣树林。
一过完年,李达就张罗买地的事。买了地先平整一下,开春一化冻就可以栽种枣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