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普普通通地青布马车,四平走过去低声道:“爷,枣买回来了,啊,不,三姑娘没要钱。”
雪差点乐了,抿了抿嘴对里面轻声道:“雪拜见爷。”说着,对着马车福了一福。
马车窗子上的青布小帘被慢慢掀了起来,露出了韩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依然是那张在雪看来故作老成的小俊脸,但雪没忽略掉那上面不同以往的那种苍白。
那种不正常的白她看得太多了,她娘因为气血不足白了好几年。
“爷,您……”
韩啸一抬手止住了雪的话。
“你们家的家境在青河县也算殷实了,虽然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余,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还要如此抛头露面?你这样置姑娘家的声誉于何地?”韩啸说着,两条英挺的小眉毛紧紧蹙了起来,“这些事交给下人打理也就是了。”
雪一听,刚刚对这个小爷的那丝担心,立刻横渡太平洋,不知飞哪儿去了。
人,有不可爱的,但是——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可爱的!
“爷,雪靠手吃饭,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何不妥,有何丢声誉的地方?雪不偷不抢,行得正做得直,既没辱没祖先,也没愧对爹娘,雪甚至为没有无所事事的活着,整天浪费米粮而感到骄傲。”雪强压着怒气,继续道:“雪不象爷,从小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不用担心挨饿受冻,借祖先的荫庇就可以一世衣食无忧,雪没有爷那种好命!”
最后几句话,雪是面带嘲讽说的,声音也是重重的,就是傻子也能听出里面的不屑。
“你!咳咳……”韩啸刚一张嘴,就咳了起来,脸上也涌上一种不自然的嫣红。
“爷?”四平大惊,立刻就想跨进马车。
雪也一惊。
韩啸一抬手止住了四平,“我没事,上路吧。”说完,撂下了车帘,没再看雪一眼。
四平望着雪,目带复杂,低声道:“还请三姑娘不要把见到爷的事告诉任何人。”
雪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四平对雪一抱拳,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雪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这个小世子爷并没带着他那一大堆排场,只有他和四平两个人。
傍晚关门后,雪拿着一大摞帖子回了县衙。
“席大哥,给,你的。”一见到席莫寒,雪开始“咯咯”笑,并把手里的那一大摞帖子放到了席莫寒的手上。
席莫寒看着手上的帖子:青河商会会长刘元恒、梁记绸缎王为声、张记米行……
整个县城有钱人的帖子都全了。
席莫寒把帖子扔到一别,望着雪那弯成了月牙的双眼,不禁也笑了,“这下高兴了?席大哥这次可真是‘以权谋私’了。”
“什么嘛,都说了这是‘爱民如子’了,你这确实是为全县人民谋福利。”雪还真怕席莫寒有了什么包袱。
席莫寒仿佛看穿了雪的想法,呵呵一笑道:“小丫头,名利对席大哥来说不过是浮云,席大哥从未放在心上,明白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心带领全县百姓脱贫致富呢?”雪不解地道。不会是真的到了那种大公无私、忧国忧民的境界了吧?
席莫寒想了想,说道:“在其位,谋其政,席大哥总要对得起所领的俸禄吧?”虽然那些俸禄少的可怜。
雪放心了,她就说嘛,能说出让她把天捅个窟窿也会替她补的人,一定不会是迂腐死板之人。
或许是白天卖枣太兴奋了,吃过晚饭雪躺在床上,说什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虽是将近中秋,室内却没有月光照进来,整片的乌云遮住了一切发光的东西,星和月都陷入了沉睡,整个天地都暗沉沉的,空气中甚至一丝风都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使雪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惊醒的瞬间雪就发觉了室内的不同——有人!
因为有着前世那恐怖的经历,雪什么都没看到就下意识地张嘴大叫,“呜呜——”
叫声未及出口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嘴,随即低低地声音传来,“是我。”
雪早就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哪还听得出是谁?只是出自本能地拼命挣扎,手脚并用,连打带踢。
手的主人耳朵一动,连忙用另一只手抓住雪的一只小手,然后一翻身,整个人压到了雪身上,把她固定在床上,阻止了她的乱踢乱动。
“是我,韩啸!”低低地声音伴着热气在雪的耳边响起。
雪终于从惊恐中清醒了过来。
韩啸发觉雪不动了,知道她听出了他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轻“嘘”了一声。
雪一动也不敢动,须臾房顶上就传来了瓦片响动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响动声轻轻远去了。
“汪!汪!”如凶猛地咆哮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