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众人虽疲惫,却不由得竖起耳朵,仿佛这虚拟的故事是此刻唯一能慰藉他们的事。叶北玄开始缓缓朗声道:“话说这有一国名叫魏国,魏国有一名将邓艾,奉命讨伐蜀国,然而,蜀道难,蜀国凭借山川阻碍,据守险峻,邓艾迟迟攻克不下。”
他刚说完,张节度使心中一凛,这不正是自己此刻的情况吗?。
张节度使,思绪拉回,看向那边,叶北玄继续缓缓开口道:“见久攻不下,邓将军决定不走寻常路,怎么个不寻常法了,他决意偷渡阴平,直捣蜀国腹地。”
“来个擒贼先擒王。”
他语气渐紧,手也开始描绘,仿佛就此刻雁门谷的险峻代入到那蜀道之中。
“那阴平道,险峻异常,悬崖绝壁,就连猿猴都难以攀爬。蜀军是不可能料到邓艾竟敢率军从此处奇袭。”
“他命将士们开山造路,一路前行。”
“即便是摔得皮开肉绽又如何?被尖石穿体又如何?”叶北玄突然语气激昂,将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吸引过来。
他们心中想到这位将军竟然可以在那么艰难的情况翻山越岭,那自己等人这点挫折又能算得上什么?
只见叶北玄继续朗声,将他们目光再度聚焦过来,道:“而那邓将军更是身先士卒,率先利用绳索攀爬到悬崖底,老将军更是摔得满嘴是血,而当第一个士兵跟着下去找到他时,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蜀中已在掌中!”
“七天七夜,几万人,更是用滚用爬,过的摩天岭。”叶北玄的语速突然加快,语气悲愤道:“无数士兵摔死、饿死、坠崖死,抵达绵竹也只剩一半残兵。”
众士兵听的是热血沸腾,士气高涨,为了胜利,为了赶走侵略者,即便暴尸荒野又怎么样?
“那诸葛瞻站在城墙上,放眼看向这群偷渡而来的士兵之时。”叶北玄说道这里一停顿,将众人的情绪猛然拉高,他声音陡然高亢道:“他看见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群伤痕累累的恶狼!一群受着伤,却还亮着獠牙随时咬人的饿狼。”
张节度使此时也是忽然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又回到年轻时候马革裹尸的场景,感受到战友的离去,战争残酷的悲痛。
“话说此战烽火连天,而此战也是蜀国生死存亡之战。”
接着叶北玄便开始叙述,蜀国镇守绵竹的大将军是年少英武的诸葛瞻,他乃文曲星诸葛卧龙之子,而这一战便是他率大军与邓艾一战。
魏军如那饥饿的饿狼,步步紧逼,步步围困蜀军,蜀军虽负隅顽抗,可也是难以抵挡。
说道这里,叶北玄再度慷慨激昂,语气也颇为感慨道:“这诸葛瞻虽年少,却也有其父之风,他誓死奋战,身先士卒。”
“双方战至黄昏,连残阳都被那血水染红。”
“而那诸葛瞻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手中长枪也已断裂,却仍屹立不倒,目光如炬。”
说到这,叶北玄忽然学着诸葛瞻的模样,仰天长叹,道:“我诸葛瞻,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进不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而反。
“这最终,他还是力竭倒地,战马跳起嘶鸣,哀悼着主人的离去。”
“这一战,蜀军虽全军覆没,可诸葛瞻忠魂永驻,令人惋惜,但他们的军魂永远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张节度使此刻面露羞愧,自己都不如一个故事里的人。
而那些士兵各个都打起精神,每人的脸上虽都是疲累,但也都已经视死如归。
叶北玄语气渐缓,目光扫过一群还是半大小子的孩子,忽然轻声唱道:“进屋来,满屋无声,夜无声,家人睡沉沉,我母亲床前熟睡,她怎知儿的归魂。”(出自歌曲《归魂》)
士兵们听完,热泪盈眶,谁不是父母的孩子?谁不想自己的爹娘?
“若我们不能把家还,那我们便自行魂归故里,瞧一瞧我们那熟睡的母亲最后一眼。”李顺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一丝面饼,站起身决然喊道。
“对,我们不能颓废,我们要赢。”
就在此时,张节度使走了过来,现场一片沉寂,但急促的呼吸显示,他们的心情激昂,烛火微微跳动,映照着他们被血液黏腻的漆黑面庞。
其他将士们逐渐低垂的头渐渐抬起,望向张节度使,眼中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张节度使的到来,如同一缕春风,吹散了他们心头的丧气,取而代之的却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只见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声音回荡,道:“儿郎们,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热血未冷,那便骨气还在,便有着希望,本节度使已经想到破敌之策,大家只需再坚持一日,敌情可解。”
士兵们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当与节度使那满含希望的眼神对上时,竟闪过神奇的光。
“给大家发粮食。”张节度使也是热血沸腾地说道:“今日起,将本将军的食物和士兵同等,本将军要与儿郎们同甘共苦。”
接着他小声地对旁边的校尉嘀咕一句,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北玄就转身回到后方。
狐媚儿默不作声的跟着张节度使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属下觉得他说的破敌之策,有些道理”
张节度使的眼眸一亮,何止你觉得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是觉得非常有道理?擒贼先擒王,这恐怕是此次唯一能胜的机会了。
“那我便喊他过来问一问如何?”
狐媚儿轻声笑道:“若是他能想到什么办法,大人可要好好奖赏他一番。”
另一边。
一位校尉快步走到叶北玄面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节度使大人喊你去问话,随我过去。”
“是。”
言罢,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士兵们休息之地,很快来到这后方营帐之所。
“你在这等候,我这就去通报。”
校尉进入通报,不一会便快速返回,语气颇为严厉道:“将军让你进去,记住,不该说的别说。”
言罢,便催促着叶北玄入内。
叶北玄缓缓步入营帐,一掀帘子,只见张节度使身穿明亮甲胄,端坐在案台前,眼眸威严,目光如剑。
嗯?这还算像个军人,哪还有青楼里跟个死狗一样的模样。
而他身后的狐媚儿眼眸微微瞥了一眼叶北玄,立马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叶留香见过将军。”叶北玄微微拱手道。
“你知道,士兵见到将军是要行跪地礼的吗?”张节度使官威一耍,眼眸如剑般射过来,好一会,见叶北玄毫无惧色,立即表情一松,大声夸赞道:“好,好,好,果然不凡,知道我喊你来什么事吗?”
什么事?肯定没好事,但他还是回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张节度使微微一笑,道:“你先前顶撞本将军,本应将你放在敢死营,但本将军念着人才难得,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叶北玄默然,等着他继续说,看他能说出什么样来。
见叶北玄不说话,以为他欣喜若狂,张节度使继续道:“本将军觉得你先前说的擒贼先擒王很有道理。”
“本将军现在封你为死士营营长,现在我给你一队善于攀爬的士兵,一起去那悬崖之上,将敌方将领斩首,将他们的粮草找到烧掉,你可有信心?”
这踏马和敢死营有什么区别?叶北玄心道:若不是为了引那个魔修出现,我早就一个人去杀他们的将领了。
于是他回道:“属下尽力。”
“好”张节度使语气中露出喜色,说道:“我这有一碗壮行酒,若你能完成任务还能回来,本将军答应你一个要求。”
他亲自倒了一碗酒,露出温和的笑容,将酒递给叶北玄。
喝完酒,叶北玄拱手说道:“属下告退。”
在刚刚调查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敌方将领的所在之处,粮草在悬崖上方北侧的东面,而将领在悬崖上方北侧的西面,至于那魔修暂不确定在何方。
子夜时分,包括李顺在内,众人都被编入了特种死士营。
而叶北玄正在给他们分发火油罐,崖壁上反射着冷月的光芒,除了少量的灌木,就只有一些杂草生长在岩石缝中。
“看到悬崖上的那片林子了吗?”叶北玄指着峡谷北侧的最上方,说道:“寅时三刻,我要那里火光冲天。”
言罢,大家准备一番,便开始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往山崖上攀爬而去。
大家约定好,只要完成任务就自行撤退,不要管对方,能活一个是一个。
子时八刻,此时。
一队士兵在峭壁上偷偷攀爬,突然传来一声喝斥。
正在攀爬的李顺迅速借着峭壁的岩石将自己隐藏起来,李顺和士兵们咬着牙继续等候,不敢再爬。
对方一直盯着有半个时辰,方才以为自己看眼。
直到快接近寅时,见没什么动静,李顺他们才敢继续往上攀爬。
当第一簇火苗照亮夜空之时,叶北玄也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北凉的百夫长清空了附近,正往一座营帐内走去,这应该就是北凉的指挥官所在之处了,他大概也想不到真会有人攀爬上来不被发现而来突袭。
而这边的李顺等人望着在血泊中抽搐的北凉守卫和冲天的火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准备撤退。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之际,一声淡漠的声音传来,道:“既然来了,就到我万魂幡里来坐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