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于无声处听惊雷
浴池里
停息了之后,原本被快感压制的疼痛,很快便凸显出来。要说重楼一点儿心疼都没有,那是说笑。他给飞蓬沐浴清洗时的动作很轻,但看着那伤处的红肿和隐约的溢血,瞧着灵泉里被稀释的淡淡血色,眉梢终究是拧了起来。
重楼心里升起后悔,悔自己适才太过恣意放纵:“忍着些,我马上就给你上药。”
“什么?”正忍着痛的飞蓬,感受浊液被引出,无疑是松了口气。听见此言,他先是一怔,然后便笑了起来:“呵呵。”
重楼从未见过飞蓬这么笑,三分冷淡、三分森寒、四分嘲弄,就连为敌的生死时刻,也未曾见过。
“神魂不损,本将就死不掉。”他撇开眼睛,漫不经心说道:“魔尊说得好像你下一次,便不会这样做了似的。”
重楼的脸有一瞬间的苍白,但出乎飞蓬意料的是,他只是抿了抿唇,竟没有发火。就连手上的动作,也依旧轻柔小心,半点都没加剧疼痛,仿若先前的折辱只是一场幻觉。
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飞蓬已是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被截断灵力后的身体素质之糟糕,在此刻体现无遗。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重新装好,处处都是酥麻,还有轻微又连绵不绝的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
“滚…”当一只手抬起左腿,手指沾着膏药接近时,飞蓬的眼皮子微微搐动,因疲惫而被迫放松的皮肉,再一次紧绷起来,喑哑的抗拒声脱口而出:“出去!”
重楼皱了皱眉,打算速战速决。他手掌向下一滑,握住飞蓬的脚踝,将那无力蹬踹的腿掰得更开,把药膏往里均匀的涂抹。
“呵。”确实是没什么力气再做反抗,飞蓬终是疲惫不堪的阖上了眼眸。
很快,重楼抹好药膏,松开飞蓬给人穿好亵衣、包入被褥里,自己下床离开了。
听着重楼的脚步声,飞蓬没有抬眼,更没有吭声。
他本以为,不会再有别的,可过了不知道多久,飞蓬被重楼叫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灵药液体,正递至唇边。
湛蓝色的眸子睁开,飞蓬有些失神的看着重楼。初醒时的迷茫,让缩在被子里的他显得无辜又无害,瞧不出拔剑时的锋锐凌厉。
二十万年里,重楼有无数次看见这样的飞蓬,他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将灵药朝飞蓬嘴里缓慢倾倒。
但这一次重楼失策了,飞蓬几乎是才喝下一口,便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失去了对重楼无条件的信任,他下意识抬手打翻药碗,眸子里的水汽也已消失了。
重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把飞蓬整个人从被子里抱起来,又另外拿了一床被褥,把人给裹住。他则站在旁边,把被药液打湿的被子收拾了。
看着重楼转身欲离开的背影,飞蓬也觉得无趣之极,干脆哑着嗓子,提前拒绝道:“魔尊想怎么做都行,本将不需要施舍。”
听见此言,重楼忽然把被褥丢到一边,大步走了回来。
飞蓬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在重楼伸手抚他额头时,露出几分不解。
“你开始发热了。”重楼收回手,轻声说道:“灵力尽数截断,皮肉伤、炼魂、搜魂的伤势,会影响你现在的身体,不喝药你会很难受。”
飞蓬垂下眼眸,冷冷淡淡道:“那不是正好吗?魔尊不用担心,本将费心思量算计你。”
半晌没听见反驳,他抬眼见重楼欲言又止,倒是想到另外一个可能,当即就气笑了:“看来,魔尊是嫌本将体质太差啊。”
“本座不至于这么急色。”重楼额角青筋蹦了蹦,总算是怼了一句。但见飞蓬冷笑着不再回答,他又没了脾气,缓下声音劝道:“不喝药,受苦的还是你。如果你还想研究封印,起码要保证自己有精神吧?”
对此,飞蓬阖上眼眸翻了个身。喝了药养好身体,本将觉得我大概没什么可能去研究封印,更可能是再度受到折磨。
“飞蓬…”重楼走上前去,又唤了一声。理所当然的,飞蓬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这让重楼觉得有些苦恼,他伸手再探了一下体温,敏锐的发现更高了。
想了一会儿,重楼走了出去。等他回来,揭开被褥便躺上了床,双手搭上飞蓬的后背。
感受到飞蓬的猛然紧绷,重楼无声一笑,把人扳过身来,再度吻了过去。
飞蓬的反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但以他被封禁灵力的身体素质,哪怕咬得再重,于重楼而言都只是些微刺激。
神将只能无力承受着,而灵液随着魔尊的吻,顺着嗓子流入了喉管。
良久,唇分。飞蓬双眸含着水雾,整个人目光迷离的喘息起来,纯白的亵衣下依稀能见胸口不停起伏。
渡入灵液其实没用多久,可重楼并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的吻细细密密又无处不碰,完全没让飞蓬有脱逃机会,只能任由对方的舌头舔遍每一个角落,不管是上颌、唇舌还是齿列。
过了一会儿,飞蓬总算缓过神来。重楼所行所为于自己,无疑是彻头彻尾的欺辱。飞蓬垂下眼眸,手指死死攥紧被单,若非力量过于悬殊,便已不顾一切动手了。
以重楼对飞蓬的了解,自然不会发现不了。但他早有心理准备,从强迫了飞蓬开始,就明白自己必然会被怨恨。可既然不打算放弃到嘴的肉,也不会改变主意,那便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困吗?”重楼语气平静的问了一句。
飞蓬终于抬起头,他将眸中的恨意藏得很好。信任不存,他已决定用对待敌人的态度和谨慎面对重楼,惜命必须为之。
死固然能得到解脱、免于受辱,但师父已逝,神界只有自己一个先天生灵,便不能去死。至少,在解决重楼这个威胁前,纵是再大的屈辱,自己都必须受着。
想到这里,飞蓬的心不自觉抽搐。他怎么都想不通,十拿九稳的复活,怎么就让师父和地皇一起没了呢?
“不困。”神将淡淡回道:“本将有几个问题,想和魔尊确认一下,不知魔尊可愿解惑。”顿了顿,他眼尾闪过一抹自嘲,言道:“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
血眸闪了闪,露出几丝晦涩不明的意味,魔尊和声答道:“如果你是想问天帝、地皇陨落,本座只能说,心里有点儿底吧。”
“什么意思?”顾不得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的身体,依旧还脆弱无力的状态,飞蓬猛然惊起,下意识扣住重楼的袖口。
重楼没有拽回来,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飞蓬的手背,缓声问道:“你有景天的记忆,还记得天诛的出现吧?”
“众生恶念…”想起景天那一世,飞蓬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他湛蓝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失神,又极快醒悟过来,重新关注正事。
飞蓬蹙起眉头:“他让你吃过亏,论实力和出生,确实有可能。但景天那一世结束,本将把功德剥离,在闭关前是占卜过一次的。”
“那个时候,天诛确实还在六界。”重楼闻弦歌而知雅意,点头给了确切答案:“可后来天诛是否去了混沌,本座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