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叽!”魔尊因此被硬生生拖延了逃离的脚步,而鲜血很快四溅而出,是神将手持照胆神剑转身破开防御,毫不犹豫刺穿了他的心口。
重楼顺着让自己力量大失的力道看过去,瞧见终于回过头的飞蓬唇畔含着一抹微笑,另一只手的白皙指尖正捋起凌乱散开的长发,露出脸上波澜不惊的双瞳。
“本将记得,魔尊与众生恶念同源吧?”飞蓬说话的语气,看似含着疑问。
但重楼瞬间明白过来,飞蓬这以天诛为假想敌的阵法,针对目标从开始就包括自己!
他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可事到如今根本无力挣扎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节细白的手腕握着剑柄,猛然将剑身前刺。
“咻!”殒神秘法所化的完整剑阵,便以照胆神剑为新的阵眼,当场换了目标。
重楼被一股巨力掼倒在地,与天诛在同一个位置,被同一把剑、同一个人、同一个剑阵,活生生钉死在了地上。
“!”他咬紧嘴唇,气息瞬间削弱下去,意识也飞快消磨,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没和天诛一样惨叫出声。
重楼在剧痛的煎熬中勉强抬眸,只见飞蓬神色温和,对自己浅笑着点了点头,温声细语道:“这只是开始。”
其实,你不用说什么的。彼此有足够的默契和了解,重楼心中苦笑,对自己即将承受什么,有了个相当清晰的认知。
“啪!”果然,飞蓬松开剑柄,却反手一掌击向重楼眉心印迹,当场灌入巨量灵力,击破了他身上凝聚的各族气运。
这次,重伤的重楼再想克制,也没能忍住。
“噗!”他倒在地上,一口把泛了金的心头血呕了出来,还随着干咳加剧而越淌越多,与胸口伤处一起,染红了玄衣:“咳咳…咳…”
飞蓬的手轻不可见地隔空一颤,却还是没有停下来,反而悍然发动了搜魂。
重楼咬紧牙关,即使飞蓬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也不为所动地执行着“避重就轻”的计划。他尽管在剧痛里摇摇晃晃、肌肉紧绷,连气息都急速衰落下去,视线也模糊涣散了,亦是死死守住魂魄的一个角落。
那是魔界目前要紧的隐秘,魔尊纵然退位,都坚守最后的责任,只将所有个人的隐私通通舍弃。
无法形容的痛苦里,重楼渐渐沉沦苦海。他忘记自己是不是惨叫出声了,只依稀想起飞蓬,当时被自己搜魂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可在其位谋其政,事关责任与立场,谁都没有回旋余地。
就算飞蓬比他强,让重楼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怕是弄错了一个事实——飞蓬的感情绝不止喜欢,而是很爱很爱,才能先一步突破到三皇。
“真狠啊。”看着被刺穿心口钉在地上的重楼疼到半跪半躺、挣扎蜷缩,钟鼓悄然传音。
他们四人因成为同伴太久,倒也有一套私底下传音的秘法,可以几人说、其他几人听。
“确实。”女魃瞧了瞧飞蓬平淡的表情,同样传音低语:“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杀鸡儆猴。”
瑾宸淡淡回道:“那我等就在离开前,对天道发誓,今日所知关乎个人隐私的,绝不外传。”
“你似乎对飞蓬死心了?”嬴政难得关注起别人的感情问题。
瑾宸眨了眨眼睛:“你们难道没注意,魔尊自始至终没叫出哪怕一声痛吗?”
“他本来就不是会在敌人面前叫疼的性子。”女魃反驳道。
嬴政却懂了瑾宸的意思:“可失去意识和自控力之后,魔尊还能不失态…”
钟鼓亦是恍然,接口揭露道:“重楼是不想飞蓬心疼不忍吧。”
“恕我直言…”只有女魃低哼道:“我半点没瞧出,飞蓬哪里不忍心又哪里会心疼了。”
她确实更信任神将的人品,却也有些为魔尊抱不平。只因被隐瞒的重楼一无所觉挡在飞蓬前方时,是当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瑾宸想了想,回答道:“反正,我对重楼自愧不如。”若是自己被心上人这么对待,只怕早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哼。”飞蓬轻飘飘地瞟去一眼,也不知道在重楼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眉峰正紧紧蹙起。
他们四个集体闭上嘴,谁都不敢去问他是不是听见了。
但正在搜魂的飞蓬其实知道,这几位朋友猜测无误。
重楼被折磨到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躲躲藏藏的念头正是,我不能在飞蓬面前痛叫出声。
飞蓬垂下眸,看着还在自己剑下、掌下挣扎的重楼,用尽了理智,才敛去蓝瞳中若隐若现的动摇。
“同样的法子,神将当初可什么都没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习惯了发自魂魄的剧烈疼痛,重楼终于找回意识:“本座只好留你一命,徐徐图之。”
他嗓音喑哑干咳,却是半分也未示弱:“现在反过来,你倒是抱有侥幸了?!”
女魃等人听着,心里不自觉想起天诛之前难听的话。一时竟分不清,这是重楼为飞蓬变相辩驳,还是魔尊在讽刺神将做无用功。
“无妨。”飞蓬淡淡瞥去一眼,取出杀死天诛后得到的储物器具,从中掏出了多只药瓶。
他将各种药丸粗暴混在一起,用灵力直接压碎成齑粉,融入到掌中的风灵里。
“借花献佛,希望魔尊能满意。”神将的嗓音依旧平静,一丁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但魔尊也莫要忘记,本将的防御多在神魂,你却还有魔体的弱点!”
重楼见势不好,可他逃不过飞蓬挥下的一道青碧色光辉。那光辉比什么都冰冷,还散发着异常不祥的药香。
“啊!”这一次,重楼是真的惨叫出声了,即便只有一个音节,就马上闭嘴还屏住了呼吸。
女魃、钟鼓、瑾宸倒是露出了些许不忍。
只因神将为消磨魔尊的意志力,碎了他全身魔骨与经络,又配上了再度削弱魔魂的幻术、瞳术乃至各种迷药、毒药,令其周身气息降到了接近魂飞魄散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