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逃跑了。
逃离今天刚认识的两个队友,也逃离了城镇,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说话。但这次跟以前不同,他离开绝不是逃避,只是想要休息一会,瞬间颠覆太多记忆,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麽。
一定有某个关键被隐藏起来了,只要找到那个东西,诺亚有信心能想起来。
城镇外是一大片草原,连一棵树木都没有。
甚至……没有生物。
在诺亚的认知中,城镇外的平原上应该有许多巨石遗迹,还有少数的磨物栖息於此。但这里没有那种东西存在过的痕迹,他在草原上漫步,第一次注意到每一株草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长短、大小,一模一样的随风摆动的节奏。
天上的云还是不会动。
不知何时已听不见音乐,取而代之的是夏季特有的虫鸣,但这里一只虫也没有。眼前的光景分外平静,却无法让人放松,诺亚第一次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恐惧。
假如诺亚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里生活,那麽这些没有差别的草、不会动的云对他来说,应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所谓的「异常」,都是b较出来的,如果没有「正常」作为基准,谁也不会察觉问题所在。
诺亚蹲下来,试着拔起一株草,手彷佛什麽也没碰到,就这样穿透过去。
这不「正常」。
诺亚记忆中的草地能够被触m0,有着独特的气味,每一片细小的叶子都拥有不同的纹路。云也不是这样的,所谓的云,会随着风向变换不同的形状,每分每秒、每日每夜从不停歇。
诺亚强忍着又要落下的泪水。
他会有这些认知,代表他并不属於这个世界。可既然这样,那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怎麽也想不起来,就连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都毫无头绪。
这世界里有跟他一样的人吗?假如能找到同伴,是不是就能知道真相?诺亚想起斯卡伊,虽然他的确跟其他人不一样,但似乎并不是自己的同类……证据就是方才,诺亚的手也穿透了他的身T。
不,还不能下定论,诺亚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找到斯卡伊,问他这个「世界」的事,他肯定知道些什麽。至少皮耶尔还是能和他对话的,只要能够对话就没问题了。
诺亚正打算回城,忽然感到脚底一凉,他竟被一GU不知名的力量提起,整个人悬空。紧接着伴随一阵刺眼的青光,诺亚眨眼间就回到了烧烤店中。
「不会吧……」
诺亚的语汇力完全跟不上现在发生的事,面前的斯卡伊和皮耶尔仍吃着烧烤,对他忽然消失又出现完全没有反应。
「那个,你们……不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吗?」
诺亚试探X地问道,他们没有回应,也没有丝毫停顿,像个提线木偶般机械式地重复着动作。他不Si心,伸出手在斯卡伊眼前挥了挥,可他完全没有反应。而皮耶尔虽然面露笑容,双眼却没有在他身上聚焦,就像根本看不到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难道斯卡伊也跟其他人一样?难道他不是我的同伴吗?
明明刚才能对话的啊……
诺亚将手缩了回去,他没有勇气确认,现在触碰到他的话是不是又会穿透过去。他有个错觉,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他活着,明明身处高朋满座的店里,整个人却被庞大的孤独笼罩。
喀啦。
椅子挪动的声音。诺亚抬起头,斯卡伊站了起来,迳自往门口走去,桌上的杯盘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啊,等一下!」
明知他们不会回应自己,诺亚还是边这麽喊着追了上去。斯卡伊出了店门,穿过人cHa0,出了商业街,钻进错综复杂的住宅区矮巷,不停地走着,诺亚都喘得不行了,他却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到底要去哪里啊……」
诺亚以为再怎麽样他们都会先去协会接几个任务来做,这是每个第一天成为冒险者的人都迫不及待的。但斯卡伊却不是,他似乎早已有另一个目标,除此之外所有事情都不在乎。
「喂,斯卡伊,你觉得这个国家怎麽样?」
皮耶尔忽然开口,诺亚倒cH0U了一口气,明明才隔几个小时,他却觉得听见皮耶尔说话已经是好久以前了。
「是吗?」皮耶尔有如在自问自答:「这里的确是个美妙的地方啊,跟我们的故乡完全不一样。」
「故乡?」诺亚下意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