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瑞秋碰上了两个问题。
第一是,即使完全没有讲明,她也肯定母亲知道自己圣诞节的遭遇。包括遇上艾瑞克,然後来到那间酒吧。
她越想越发肯定电话里的人是酒保,那个口音她绝不会认错。这会是酒保知道自己喜欢r0U桂牛N的原因吗?因为母亲和那个……那个世界的人有联系?
依照艾瑞克的表现,他们和自己所处的世界似乎相处和平融洽,不然瑞秋应该也不会被带到酒吧去了。
然後第二,她所遗忘的背包里,除了喷漆以外,还装了面试通知函。
瑞秋得知这点时,差点跪倒在床上痛哭,她到底是蠢到什麽德X,才会把重要的东西一起塞到包包里带出来?
她有想过要再自己回到酒吧,但那天晚上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艾瑞克到底带自己去了哪里,瑞秋只知道要是再走一遍的话,肯定会迷路,然後掉进下水道。
她只能将整个计画暂缓。
整个新年假期,瑞秋和母亲的关系几乎降到冰点。从小到大母亲都鼓励自己要多出去玩享受世界,可瑞秋却不知为何成为了整天宅在家画画的宅nV。无论吃东西还是看电视,她都感到极度的紧张和不安。
好像回到小时候。瑞秋是这麽心想的。她最早记忆形成时b别人还要晚许多,她认识许多可以说出自己三四岁发生事情的同学,而自己只能支支吾吾的讲六岁後的记忆。
她最开始的记忆就是慌乱和恐惧,因为自己就像来到一个崭新且陌生的环境,好像直到那刻起她才认知到自己的母亲,还有住所到底是什麽地方。
「瑞秋应该只是b较,大器晚成啦。」她记得朋友小洁曾这麽说,还一边啃能量bAng,屑屑都掉到桌子上,因此瑞秋印象很深刻:「说不定你那时候发烧结果把脑烧坏了。」
「好像有道理。」
假期间大部分时候,瑞秋都把自己给锁在家里,看着窗外飘起的雪。在客厅cH0U烟的母亲偶尔会不太克制,导致烟味都飘进了房间。
平时瑞秋都会去制止对方,但她只是坐在床上,将连帽外套的绳子拉紧,看着手机萤幕上显示的通话名单,却不知道要向谁诉苦。说到底,谁会相信自己碰上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超自然事件?
「明天就要开始上学了,你不出去玩吗?」假期最後一天的早晨,瑞秋坐在桌子前倒牛N时,母亲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
她差点打翻牛N,赶紧将瓶子给锁好。在深思过答案後,瑞秋有些不安的回应:「我想要待在家里。」
「家里乌烟瘴气的喔。」母亲低着头说,视线由下而上看过来。听上去也像在自嘲烟瘾这回事。
「妈妈,你希望我怎麽做?」她很小声的问道,这几天下来,瑞秋都在思索要不要询问关於酒保,还有所谓闇黑的事情。但她觉得那或许是母亲为了要保护自己才从未坦承。
她并不介意母亲有许多秘密瞒着自己,譬如父亲是谁,以及切断联系的母亲家族。就像瑞秋也没告诉对方,偶尔她会偷偷cH0U菸,只为了想知道母亲的感受。
母亲抬起头,像是没有思考的说:「这个吗,我希望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生活,最好不用去烦恼考试或者其他东西。」
瑞秋吞了口口水,说:「我知道美术学院会耗费我很多心力,可是我如果不去做的话,以後一定会後悔的。」
「我不是说了吗,想画画随时都可以画,不要浪费时间在考试上。」
母亲轻声说道,话中浓厚的警告意味几乎化作实T,彷佛铁锤击打在自己身上。
她吞了口口水,一口早饭都没有吃就走回房间。瑞秋关上房门,这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吵这种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架。
自瑞秋有记忆以来,她就不停的为自己争取,当别的小孩羡慕瑞秋完全不用上才艺补习班的时候的,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变得厉害。但这样的要求永远只会得到母亲嫌恶的眼神。
她想要去T谅母亲,也想要幼稚的以离家出走这种方式博得注意。但最後总是因为自己不想惹是生非而了事。
瑞秋看着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
几张十五号画布堆在角落,上面则是只画好草稿的图样,她的油彩和笔被安稳的放在五斗柜中,还有许多画册在书架上七零八落。瑞秋躺到床上,觉得全身无力。
她想到巴特的话,要是想再和他们接触的话,就去找那个叫雷杰的人。
对了。
还是有管道可以把东西拿回来。
她爬起身,然後拿起电话拨了号码给班上知道最多八卦的好朋友:「喂,阿孟,我有点事想问你!」
阿孟是班上最聪明的亚洲nV孩,在听到事情原委後,阿孟刻意压低声音说:「那个同学超招摇的,我很疑惑你竟然不知道?话说瑞秋你该不会整天都在画图吧?」
瑞秋没有把自己还参与了某种,该怎麽说——怪物消灭行动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是耸耸肩,趴在床上说:「能说说他的事情吗?」
「我们瑞秋的春天终於要来了……」阿孟夸张的说,瑞秋都能想像另一头的对方抹眼泪的样子:「好,先来最终结论:雷杰·克里夫有在卖。」
瑞秋沉默了许久,她重复一次:「卖?」
「都是跟男的,传闻是说他相当缺钱,所以靠这种交易来维持生活。哎呦你来学校亲眼见到他就知道了,对了他好像也有在贩毒!」
巴特说的真的是这个……听上去很不妙的家伙吗?
她又和阿孟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瑞秋觉得头很痛。但唯一的线索也只能指望那个人,即便再怎麽不愿意,她也还是得回去那个该Si的世界。
——假期结束後,瑞秋背上书包准备上学,而母亲就在身後看着。
「对了,瑞秋。」
「怎麽了?」她抬起头。
母亲将长发绑成了马尾,看起来年轻且充满活力。有时候瑞秋会心想,在十九岁就生下自己的母亲究竟是抱持着什麽心态,带着父不详的自己生活至今。
「你想要什麽生日礼物?」母亲问。
瑞秋吞了口口水,她将上美术学院的答案吞进肚里,说:「我想要维梅尔这次美展的……画册。」
「好。」母亲眨了眨眼,接着便转身走回屋内:「我会买给你,上学愉快。」
「谢谢。」
怀着莫名紧张的心情,瑞秋来到了文森高中。作为纽约市内排名靠前的学校,这里的校风也非常自由,在校园内的草坪常常可以看见学弟妹拿着吉他或是一起看读书会,偶尔也会有喝了通宵就开始lU0奔的奇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