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玲被匆匆叫到学校,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来不及了解就被对方家长按头道歉。
总归自家的孩子安然无恙,人家孩子还在医院里躺着,眼睛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说破了天都是错。
我们习惯用伤害程度来判断轻重缓急,伤重的那方有了哭诉的权利,然后,孰是孰非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没有人关心廖栩为什么反抗,也没有人会去深究男同学屡试不爽的欺凌。
或许,息事宁人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无一例外。
进了办公室以后,廖玲一直低着头,卑躬屈膝,口中是说不够的“对不起”。
对方家长也是个y骨头,言辞狠戾,扬言要廖栩赔一只眼睛才罢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俱都倒cH0U了一口冷气。
老师校长纷纷来劝,言辞恳切,终于从“暴力讨伐”游说到“金钱赔偿”。
廖栩被吓得不敢吭声,全程躲在妈妈身后,学没法上了,直接回了家。
顾希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默默哭泣的他。
“你推了?”
廖栩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点头。
“为什么摇头。”
“我推了,可是他…那时候还好好的,反扑过来踢我。”
他cH0U泣着,话说得紊乱。
“所以,你觉得他眼睛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廖栩点头。
顾希安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只有一个老时钟在滴答吵闹。
沉默良久,她问:“吃过饭了吗。”
廖栩没有应声。
顾希安又问:“妈妈呢。”
谈及此,廖栩的眼泪哗地淌下来,“妈妈…被他们抓走了。”
被几个大汉盯着,一顿翻箱倒柜后,将家里所有的积蓄如数上缴,又被带着上医院,不是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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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希安深刻理解了“家无宁日”这四个字的意义。
隔三差五来几个彪形大汉上门闹事,每每这时,廖玲将姐弟俩藏进卧室,只说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卧室门上的锁眼早就脱落了,留下一个圆形的孔。
透着那个圆望出去,顾希安看清了妈妈战战兢兢的姿态,双腿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bAng子,膝盖微微弯曲,整个人下意识向前倾,怎么都站不直。
只差没有跪下了。
或许知道跪下解决不了任何,又或许,她在心里已经磕了一百个头。
转过头,看着同样眼眶红红的廖栩,一时间不知该怪罪还是心疼。
他像一只初生的小牛犊子,还没学会呼x1就被人勒住了脖子,动弹不得,连眼泪都不敢流。
入夜,那群人才“宽宏大量”地离开,嘴里嚷着不入耳的脏话,骂骂咧咧。
外头静了很久,圆孔里,廖玲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
一间屋子,里外三个僵直的人,如惊弓之鸟,谁都不敢再闹出点动静。
突然的,一声呜咽打破了僵局。
“我不想的。”
廖栩垂着脑袋,字眼被浓浓的鼻音掩盖。
“他说,爸爸是讨厌我才会和妈妈分开,都是因为我,姐姐才没有爸爸。”
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yAn城的茶余饭后总能刮几阵风,来来回回都是别人家的糟心事。
廖玲带着一儿一nV浩浩荡荡回了娘家,方圆十里的嘴都传遍了。不出几日,关于顾征出轨的前因后果就有了详尽的数个版本。大人传大人,被不懂事的孩子听了去。
“你爸妈离婚就是因为你,讨厌鬼,还没出生大人就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