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对於世间一切生灵一视同仁”,蓝衫中年轻声说道:“金兄出身龙族,虽然没有占据大江大河,但是也应掌握著行云布雨之权柄。”
“石某乃是安吉人,若是到了严峻之时,烦请金兄下一场及时雨”,蓝衫中年一脸认真的说道:“就用你先前所欠人情相抵如何?”
“石兄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锦袍老者面露难色道:“旱灾降临乃是天数,老夫怎敢违逆?”
“大势不可逆,然小势可改”,蓝衫中年轻声说道:“只是区区一县之地,金兄手指缝稍微漏点便足以了。”
“石兄你可真会强人所难”,锦袍老者沉吟片刻后道:“以老夫能耐,只能勉强为一乡之地降雨。”
“不行,太少了”,蓝衫中年连连摇头:“若是如此,你先前所欠人情也太过廉价了些。”
“半县之地”,锦袍老者语气坚决道:“此乃老夫极限,其中所冒风险甚大,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引来天宫问罪。”
“半县就半县!”
蓝衫中年抬头仰望虚空片刻,並未再继续討价还价。
灾劫四起,如他们二人这般境界,一个不小心也会遭遇飞来横祸。
能够爭取到半县之地已经是难能可贵。
“多谢金兄!”
蓝衫中年拱手道谢一声,尔后身躯径直没入脚下山石之中。
“下次可不能再隨意赊欠人情,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住!”
说完这句话,锦袍老者身形也隨之消失不见。
再说林云逸悄然回返安吉城內家中,他先是虔诚的给后土娘娘敬了三柱清香,尔后才回到院中与皂荚树沟通了好大一会儿。
在交流之中,得知樊城隍不久前又来找过一次,不过在得知他外出云游之后便离去了。
“安吉县恐非久居之地”,林云逸轻道一声:“是时候寻一处清修之地了。”
隨著修为愈发高深,往往一次闭关便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这迥异常人表现已是有些不適合在红尘之中打磨。
尤其是这位对大虞忠心耿耿的樊城隍,时不时便会登门拜访,动不动就来个道德绑架,著实令人心烦。
一念至此,林云逸轻声问道:“你还有多久可以幻化人形?”
“说不好,或许明日就可以,亦或许后年大后年!”
一番交流过后,林云逸打算先闭关修行一阵再做决定。
半个月后,林云逸从入定中醒来。
“空气之中多了一股燥热气息”,长身而起行至院中,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隨后蹙了蹙眉道:“不曾想那赤红烟气竟然已经瀰漫至安吉县上空。”
目之所及,到处皆是赤红之色,却根本不见一片阴云。
耳朵动了动,只听巷子里传来一阵喧譁声:“祥云嫂,快点去甜水巷担水,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这就去,这就去”,一个中年妇女回道,尔后就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
与此同时,左邻右舍也响起了急促脚步声。
“已经严峻到了此种地步?”林云逸轻声自语一句,尔后来到院中水井旁,透过井口向下望去,只见水位下降大半,仅剩浅浅一层。
他院中这口水井在周边称得上最深,大概比寻常水井多出半丈,然而如今打水也甚为艰难,更遑论街坊邻居。
摇摇头,林云逸单手掐诀,片刻之后其面前竟然缓缓凝聚起了水汽。
隨后变为了一颗黄豆大小水滴,接著变为了一颗黄杏大小水球,隨后又变为了一颗苹果大小水球————
盏茶时间过后,一颗如同柚子般大小水球凌空悬浮在林云逸面前三尺处。
这水球术乃是他私下里琢磨出来的,往日里凝聚更大的水球也根本不费力,可今日施法却是千难万难。
倒不是林云逸法力不济亦或者施法生疏,只因空气之中水汽稀缺,没有足够水汽供凝聚压缩。
沉吟片刻,他一催翳形珠,身形立时消失不见,尔后施展飞云术向著码头赶去。
不过片刻,林云逸就来到了苕溪上空,向下俯瞰,只见昔日宽阔河面已经变窄不少,裸露出的河岸到处都是龟裂的乾燥淤泥。
水面之上根本见不得什么货船,仅有一些小木船在艰难且小心的行进著。
河岸两边有不少人在打水,没有吃的还能撑上数日,可没有水只怕两日也难。
更何况田地里的庄稼更是濒临死亡,此时多浇上一桶水就可能保下一小片庄稼。
接下来林云逸又走访了周边几县,旱情也十分严重。
从低空飞掠而过之时,他发现不少乡社皆在求雨,然而这註定要失败。
毕竟天数如此,若谁敢明目张胆违背,只怕也会遭遇灾劫。
日暮时分,林云逸悄然回返家中,其表情有些懨懨,这还仅是旱灾初始便如此艰难。
若是再持续十天半个月,只怕苕溪会再度变浅,届时全城百姓又该如何取水。
心事重重的林云逸来到后天娘娘神像前,点燃三柱清香插入香炉之內,接著便虔诚祷告。
低声诉说著旱情严峻,诉说著民生艰难————
烟气裊裊中,林云逸似乎见得后土娘娘神像抬了抬手,然而当他再次望去之时却又未发现什么异常。
“苍生遭劫,阴阳混乱,烦请娘娘指点迷津!”
林云逸躬身拜了三拜,然而並未感应到什么灵应。
最终只好躬身退了出去,他自是不敢埋怨后土娘娘,只把原因归咎於自己愚钝。
接下来的几日里,他採用了笨方法,便是用流筋葫暗中吸水,尔后悄悄倒入左邻右舍家中水井。
“多谢城隍爷保佑”
“多谢水神保佑”
对於自家水井水位突然上升,眾人一时间也难以解释,於是就把这一功劳归咎於自己信奉的神灵身上。
林云逸並未四处宣传这些乃是自己功劳,他神通有限,只能救得几家几户,至於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更何况他吸取的水也不是凭空生出的,而是从其它水源之地获得的。
稍稍吸取一些倒也无妨,可若是大肆吸取就有些过了,这样对於当地百姓便会大为不利。
持续几日后,林云逸便停了下来。
此种做法只是杯水车薪,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早或晚还会遭遇缺水困境,“去问问辛长苏、穹元他们有何办法!”
思虑良久,林云逸打算集思广益,这样说不定能够寻找出一个缓解安吉旱情的方法。
至於其余地方,他无暇顾及。
林云逸是个行动派,先是来到了小圣庙。
小圣庙的香火比之先前鼎盛不少,然而从神像走出来的穹元却面有愁色。
见得好友前来,穹元诉说起了烦心事:“近日以来,周边百姓络绎不绝来此求雨,可我又不会行云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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