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野夕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会说脏话，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跳动。
可在他亲自把有关于顾玉宁的信息全部发送给段容的时候，他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
段容看了一眼江野夕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人。
宋初的身高不比江野夕矮，西装革履，皮肤很白，但气质却和顾玉宁的温和不同，冷得吓人。
仅仅是一个照面，段容就看了出来他是令江野夕一直求而不得的那位白月光。
“江哥，你回来了？”段容镇定极了，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他趁着别人丈夫不在过来偷情的心虚，“我和玉宁哥商量好了，等你和他一离婚，我们就领证。正好，要不就今天？我们速战速决。”
后面有关于领证的话顾玉宁当然没有同意，但不管怎样，都得把婚先离了再说。
“……”
江野夕的视线往段容身后看去，接着落到他的身上，把那些暧昧的痕迹尽数纳入眼底，心中没由来的灼烧着，他望向段容笑着的那张脸，下意识想张口质问，却发现自己竟毫无资格。
让顾玉宁找一个喜欢的人是他要求的，资料是他亲手递给段容的，甚至连离婚也是他在潜移默间化让顾玉宁说出口的。
仔细想来，江野夕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容缓缓落下，在面无表情地朝身旁的宋初道了个歉，表示让他看笑话了后——抬手一拳挥向段容！
“你配吗？”
段容没想到江野夕会突然发疯，整个人硬挨了这一拳，朝后踉跄了几步，被江野夕趁机抓着领口扔出了门外。
随着开门声和关门声地响起，“咔哒”一声，门被从内上了锁，江野夕眉眼间充斥着阴郁，在转身看到宋初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向来冷峻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暴怒、急躁等情绪。
江野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略了般，一股无名火不断在心中燃烧着。
“抱歉，我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说完，江野夕没有管宋初还站在这里，便直直地走向顾玉宁卧室门前，伸手推开门、关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内，顾玉宁躺在床上，唇色比以往都要红，眼睛湿润，身上白色的衬衫并不能将那些暧昧的印子完全遮住。
况且段容凶得要命，不管是身上哪里都带有他留下的痕迹。
江野夕深呼吸着，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失去所有理智，“顾玉宁！”他走上前去，抓住顾玉宁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们离婚了吗？我让你去找你喜欢的人，不是他妈让你去跟别人睡！”向来冷漠寡言的江大总裁第一次说出了脏话。
江野夕要疯了，尤其是在看到顾玉宁躺在床上一副被人疼爱过了的模样，他气急败坏道：“你要和我离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拿什么和我离婚？拿你这副被人玩烂了的身体吗？！”
“……”
顾玉宁抬起头，他很平静，看着几乎要发狂的江野夕轻声说道：“不是你让段容过来的吗？”
不是你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告诉了段容吗？
不是你告诉他我们要离婚了吗？
“江野夕，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除了表面的夫妻关系以外，顾玉宁和江野夕之间什么都没有，包括接触、交谈。
过去的三年中，江野夕除了新婚当天来过这里以外，其他时间要么在公司，要么追着他的白月光满世界跑，只有顾玉宁安安静静地在这间囚禁了他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房子里，一天接着一天地祈求着他的丈夫会在今晚回来。
江野夕回来过吗？当然。
但寥寥无几。
在他们刚结婚时，哪怕江野夕隐藏的有多么好，顾玉宁都能清楚感受到他在厌恶着他的存在。
江野夕厌恶着顾玉宁的身体、厌恶着他的出现、厌恶着他的一切，这些阴暗的情绪直到顾玉宁的父母去世后才堪堪消散。
卧室中，顾玉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江野夕，琥珀色的眼睛干净又清澈，似乎能将此刻江野夕的狼狈全部映照出来。
在很多时候，顾玉宁都像是这般模样的，他太安静了，所以令人下意识觉得怎么伤害他都是可以的，毕竟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如这般安静地看着你、包容着你。
“……”
江野夕听懂了顾玉宁没有说出口的话，那些汹涌的情绪寸寸冷凝下来，可他宁愿自己没有听懂，嗓子不由干涩了起来，不等他说出什么，顾玉宁便道：“江野夕，你难道不开心吗？看到我变成现在的样子。”
江野夕应该开心的。
他应该开心的。
毕竟那个横插在他和宋初之间的人终于可以消失了，那个一向温和、一向高不可攀的顾玉宁终于被人拉下了神坛。
他对于顾玉宁的存在一向是充满恶意的。
江野夕没有回答，只是双眸紧紧地盯着顾玉宁，每听顾玉宁说出一句话，他的心脏就随之紧缩一下，疼得他几乎麻木。
可这些痛苦全部被江野夕慌乱的归咎于顾玉宁背叛他的怒火。
“你觉得我应该开心吗？顾玉宁。”
嗓音沙哑，江野夕看着他缓缓说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