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至此安静了下来。
顾玉宁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段容的心跳,恍惚间,他闻到了橘子的味道,可他最不爱吃橘子了啊,皱了皱眉,顾玉宁默默把自己朝段容怀中躲了躲。
窗外有风吹过,已经长出绿叶的树木尽情伸展着自己的枝叶。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顾玉宁身上,今天的天气尤为明媚,再过几天就是夏至了,恍惚间,顾玉宁看着眼前的一切,伸手抱住了段容。
“我想吃葡萄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段容惊喜地看向了他,自从从医院中回来后,顾玉宁的情绪就时好时坏,让人无端端感到害怕,仿佛只要一闭上眼,面前的青年就会消失一般。
比段容先起身的是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的江野夕,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没人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抽搐着,江野夕内心中的崩溃正不断蔓延着他,从脚尖一路攀爬到大脑,关上门,江野夕乘坐电梯下了楼。
当坐在车上时,他才让自己哭出来。
安静的,无声的在封闭的空间里哭着,江野夕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了,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无力,明明……明明顾玉宁从始至终都是喜欢着他的。
怎么……怎么就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啊……
江野夕发泄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可这除了让他的无能为力进一步膨胀以外,别无用处。
这几天中,从找到顾玉宁的欣喜,到发现他被人欺负的愤怒,再到现在浓浓的无力感,江野夕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了,直到现在,他所求的只有顾玉宁要开心这一条。
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下跪也好,家财散尽也好,求神拜佛也好,只要他所求能如愿。
汽车打响,江野夕开车驶向了超市。
另一边的客厅中。
顾玉宁说完话后,趴在段容的肩上睡着了。等了一段时间,见青年没有惊醒,段容将他抱进自己在屋外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卧室中,替他理了理被子,随后缓慢走出了这里。
段容离开顾玉宁的这一个月来什么都没有学会,唯独学会了煲粥这一项,他打算给青年做一顿饭,就当作是离开了医院的庆祝。
厨房内,段容每做一件事情,就出去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顾玉宁。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
卧室中,顾玉宁睁开了双眼,掀开被子,他赤着双脚下了床,当踩上地板时,身体轻轻晃了晃,他实在是虚弱。
面色苍白的青年依旧是漂亮的。
6688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中的顾玉宁时他的模样,与现在大相径庭。
【宿主,你瘦了好多啊。】
顾玉宁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站在卧室中的窗户前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树叶、天空、白云,微风吹过,顾玉宁心中生出了些遗憾,他还没有见到夏天的风景呢,可惜了……
6688沉默了下来,问道:【要走了吗?】
顾玉宁缓慢走进浴室,反锁上门,声音很低:【嗯。】
他等不到想要见的人了。
他也吃不到想要吃的葡萄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恰好的方式与顾玉宁错过,连被发现的权利也是。
浴缸中,无声流出的鲜血将水面染红,水声夹杂着人慌张踹门而入的声音带走了顾玉宁的所有意识。
他太累了。
他不想要那么崩溃的活着了。
顾玉宁从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人先遗忘、先放弃的那个,江野夕是,段容是,就连和他密不可分相处了一个月的夏一也是。
他真的那么的糟糕吗?
明明好多人都说过他漂亮,说过喜欢他的。
顾玉宁在这个世界上得不到答案,所以他想离开这里去问问虚无缥缈的神——
“呜哇——!呜呜——”
救护车的刺耳声响将脸上毫无血色的段容拉回现实,他抱着怀中还留有余温的顾玉宁,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哥哥……哥哥你醒醒……顾玉宁!顾玉宁!”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怎么办……怎么办……”
段容彻底慌了神,他怎么都想不到,他才一眼没有看到,顾玉宁就这么活生生的从他眼底消失了。
哥哥,你还没有喝我给你煲的粥呢。
此时距离夏一回来还差一分钟。
先他一步回来的是江野夕慌张的身影,推开门,客厅空无一人。
江野夕跑遍了周围所有超市都没有买到一串葡萄,也在回来的途中想起顾玉宁从两年前最讨厌吃的水果就变成了橘子——因为他父母就不爱吃橘子。
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缓缓朝里面走入,江野夕听到了段容暗藏崩溃的哭声,面上血色尽褪,他不相信,脚却怎么都不敢朝前再迈出一步。
救护车在刚才已经来过了,但事情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