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当沈质被雷声吵醒时，有些不渝，拧着眉下床准备出去倒杯水，可当打开门，准备下楼前，却在昏黄壁灯的照亮中，看到了半蹲在门前的少年。
是谁？
沈质想了想，才终于在脑海中对上号——顾玉宁。
他那位风流弟弟留下来的唯二血脉。
雷声轰隆轰隆响起。
沈质看到了顾玉宁地颤抖，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幼猫般恐惧着。
男人的脚步朝顾玉宁走去，当真正站在少年面前时，沈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却在一个愣神间对上了顾玉宁的眼睛。
湿漉漉的，很亮，
皮肤白得发腻，唇很红，五官能够看得出来他是漂亮的，甚至是十分得漂亮，可偏偏那道狰狞的伤疤破坏了一切的美感。
停在原地，沈质察觉到了顾玉宁的害怕。
不止是害怕雷声，也在害怕着他。
很胆小。
在沈家过得不怎么好吗？脑海中一向只有工作的沈质想道。却又怎么都没有得到答案，他记忆中完全没有顾玉宁的身影。
“父、父亲……”声音颤抖，顾玉宁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沈质愣了一下，因为顾玉宁的声音很轻，里面充满了害怕，睫毛湿润，一看就是刚哭过，害怕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嗯。”勉强算是应答。
但当沈质看到顾玉宁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以及他努力克制着恐惧，在他面前低下了头时，才明白，没有人会应下他的求助——不漂亮，性格还懦弱的人，会让沈家这群利益至上的“商人”不喜。
因为没有价值。
沈质心思一动，罕见的有些心软，冷声说：“害怕的话可以去我那里。”
顾玉宁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眼中还有一颗泪水即将掉落，鼻尖哭到有些泛粉，身上的睡衣偏大了些，把少年雪白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甚至……沈质还能够看到他胸口前的两颗粉色的东西。
“好、好的……”
顾玉宁已经在别人的欺负下不会说出拒绝的话，只会下意识按照和他说话那个人话中的意思答应。
他是被人欺负到濒临崩塌的“小少爷”。
沈质伸手拉起了他，少年的手一片冰冷，很软，指尖泛着粉，肤色却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当再次看到顾玉宁脸上的伤疤时，沈质内心中很快的闪过了一丝惋惜。
因为真的很漂亮。
哪怕失去了完好的皮囊，但少年的骨头，浑身的皮肉，以及在皮肤底蔓延的青筋都是漂亮的、精致的，像是被造物主小心雕琢着的宠儿般。
沈质将顾玉宁带去了自己的房间，才转身下楼倒了杯水。
温的。
很适合受到了惊吓的人喝。
沈质一边走着，一边想道，如果他是造物主的话，看着顾玉宁脸上的那道疤痕会十分的愤怒暴躁，他不会接受自己无比宠爱的孩子被人肆意伤害。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他也不是造物主。
而顾玉宁更加不是那个被神眷顾着的小孩。
他唯一所拥有的只有沈质今晚施舍给他的一丝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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