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紧绷。
顾玉宁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站在原地不知要做什么。
他没有什么行李，除了一书包的书本外，只有身上这身姜微昨天刚给他买的衣服，故此，看着光滑的木地板，他拘谨地往后退了一步，才抬头跟楚亦说话，“有……什么铺在地上的东西吗？”声音很轻。
哪怕是睡在地上，都比顾玉宁之前住得要好。
楚亦听闻看了他一眼。
对面只比自己小上一岁的少年瘦得可怕，想起楼下跟自己亲爹谈笑风生的继母，又看看可怜巴巴的顾玉宁，楚亦内心中的抵触微微松动，也勉强找来了几分良心。
抬步，楚亦上衣帽间里拿了床不知是买东西送的，还是佣人抱进来的被子，扔在地上，冷眼说道：“你先睡在床边，但早上得把被子收起来。”
不然到时候，楚亦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那个老好人哥哥解释。
“……好。”
顾玉宁半蹲在地上，手中捏着被角，柔软、布料又好的被子被他一点点铺平整，与此同时，楚亦则躺在了床上，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之后一连半个月，哪怕顾玉宁成年后，两人都如这般相处着。
顾玉宁对于楚亦来说简直就是个碍眼的空气人。
而在这半个多月里，顾玉宁因为贺家的饭菜量多又有营养，哪怕有些是楚亦他们看不上的，对于顾玉宁来说都是珍馐，皮肤从一开始营养不良的蜡黄逐渐变白。
身上也有了些肉，但看上去还是微微偏瘦。
这天。
由于是夏天的原因，贺父早在几天前就说了要给顾玉宁零花钱，让他去买些衣服。
毕竟总不能看着顾玉宁整天穿那些捡楚亦不要的衣服，不是嫌弃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些衣服实在是宽大。
将本就不胖的顾玉宁衬得更加瘦弱了，像是在贺家遭受了某种虐待般。
一早，还没睡醒的顾玉宁就被楚亦一口一个“丑东西”喊了起来。
楚亦模样遗传了他的母亲，就连姓也是跟着母亲姓的，样貌一等一的好，眉目极为优越，身型修长又高大，偏偏皮肤还白皙。
当着顾玉宁的面换下身上的睡衣后，楚亦抬眸看向正闷头叠着被子的顾玉宁催促道：“你快点。”
身穿短袖和运动黑色短裤的楚亦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盯着顾玉宁的动作，熟练吐槽，“你说说你，瘦就罢了，整天还穿着我不要的衣服到处晃荡，搞得别人一副我们虐待了你似得。于是呢？贺辞天主动给你钱让你买衣服，结果你还不买。”
“到最后，还要我陪着你去买。丑东西，你说说你得多讨人厌。”
耳边的声音一直没停。
顾玉宁并不在意，毕竟楚亦确实是被他连累了。
他本来只是想攒一点钱，但贺伯父却看他一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放心，于是在昨晚吃饭时，勒令楚亦跟贺晟烊兄弟俩陪他去逛商场。
“……抱歉。”
顾玉宁的头发有些长了，他低着头，背对着楚亦换下自己身上的睡衣，其实哪是什么睡衣，只是一件被别人穿旧了的T恤罢了。
少年瘦弱又白皙的脊背出现在楚亦面前。
相较于顾玉宁刚来到贺家骨瘦如柴的时候，现在的他已经好了很多。
背后打量的目光没有停止。
顾玉宁拿着衣服的手一顿，急忙套上一件半旧不新的短袖后，借由衣摆的遮挡，脱下了身下的短裤，腿很直，养了大半个月，原本像是靠捡垃圾为生的小破孩，也终于有了点正常人家小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