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武夷掀开被褥操着一双萝卜一样的小短腿就要往地上跳。沈延终于无奈地第一次开口了:“你知道这是哪儿,他们又在哪儿吗?你这样要如何去找。”
“呜……”武夷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四周,从客栈房间的窗口眺望下去,傍晚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类!他顿时倍感绝望。在幼小的它心目中,人族的地方就代表离他们村子很远很远,远得仿佛两个世界。
“你怎么吓唬他,其实乘飞剑两日便到了。”玄阳看武夷吓得浑身发抖,安慰道。
“飞剑……?”武夷歪了歪脑袋,大约是从未听说过此物。
想想也是。村门都没出过的乡下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飞剑。玄阳简要概述道:“总之就是乘上去,嗖地一下就可以到目的地的交通工具。”
沈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道:“你要送他回去?村落已经被灾兽烧得七零八落,灾兽之火所到之处百年不生存草,土地什么都养育不成,他的族人应该不会回原址了。”
“总要收尸的吧。”如果还有没被烧干净的尸体的话。玄阳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收尸……哇……”幼小的武夷头一次面对这样惨烈的灾难,一想到平时村子里慈爱的那些长辈们,现在可能都成了辨认不出的尸身,顿时悲从中来,又开始掉眼泪。
沈延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你若是要送,那你和他沟通清楚。我先去外面待一会儿。”
“唔,哦。”玄阳看着突然烦躁起来的沈延,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为什么对方突然变得心情这么糟?难道他很讨厌小孩哭吗?
玄阳自己其实内心也还是半大孩子,比自己小的他只见过齐轩儿生的那个小丫头,哪儿会哄小孩呢。他愣愣地看着武夷哭得小脸都红了,半晌才试探地晃了晃手:“别哭啦。照你说的,至少你的弟弟和娘亲应该都还活着。我带你去你们村子附近,要是同族人回去,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真、真的吗?呜,那个可怕的怪兽呢?”
“被我打死啦!现在那里已经安全了。”玄阳拍拍胸脯。
“哇!好厉害啊!玄阳哥哥好厉害!”武夷天真单纯,对玄阳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玄阳所言的确不假,但如此轻易地被信任的感觉让玄阳十分愉悦,尤其是面对这位半个同族幼崽,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那是。我已经快要化婴了呢。要不是聂世云那家伙压着不让我……咳、扯远了。总之,我这两天得在城里办点事。那之后就送你回妖族。”玄阳清了清嗓子道。
“好!”武夷赶忙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玄阳哥哥,化婴是什么?”
“咦,就是元婴、婴阶啊。”
“我知道筑基就是天阶!是比天阶还厉害的程度吗?”武夷睁大了眼睛道。
“是,大概能随手打几十个天阶吧……”玄阳面对武夷的询问有些无力。这孩子的观念里筑基就是十分厉害的水平了,村里同族的水平可见一斑。这让一向喜欢吹嘘自己的玄阳都有种无处施力的感觉。
武夷惊奇道:“那玄阳哥哥来我们村里就能当长老了!”
“谢谢,但我没什么兴趣。”玄阳抽了抽嘴角。从云清阁天才弟子一朝沦落为村儿里的长老,这水平也太掉价了。
刚才还哭得眼角通红的武夷很快就在与玄阳你一言我一语的“十万个为什么”中消减了巨大的不安和悲伤感,变得放松下来。而且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与玄阳十分亲近,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好了,你先休息。我去找沈延了。”玄阳没有忘记刚才不耐烦地离开的沈延的身影,他想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那个阴森森的人族?”武夷心有余悸。
“他就乍一看有点冷冰冰的,其实人很好的啦。”尤其是对我。玄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武夷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要叫他沈延叔叔吗?”
玄阳说得口干舌燥,正端起桌上的茶要润一润嗓子,被这问题问得险些喷出来:“为、为什么我是哥哥,他是叔叔啊!差辈分了!”
“咦,可是他是大人。你和我一样还是小孩子……”
玄阳焦躁道:“不是不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吧!我只是身体长得比较慢,其实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也只比那家伙小……二十多……”
说着说着,玄阳自己也觉得好像是差了不少。不过只有小孩儿才这么算辈分呢。修仙界差个十岁二十岁的实属正常!都算同龄人!
“总之我和他是差不多的。”玄阳如此下结论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把自己和沈延划拉在一个范畴里,好像不这么做就心理不舒坦似的。
武夷点点头:“好,那都是哥哥。”
玄阳这才满意了。有样学样地像个大人一样摸了摸武夷的脑袋,让他乖乖睡觉。修为还很低的武夷对睡眠还是有需求的,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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