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觉得头疼，扶着额头说：“别去打扰我姐，她在做重要的事情……你这里有我的衣服吗？笔你也有吧？准考证……准考证……”
“学校应该发给你了，你放哪儿了？”小志摇着她的肩膀问。
“学校发了吗？我不记得啊……对了，最后那几天我没去上学……”
“你没拿到准考证吗？”小志又问了几遍，确信宁宁稀里糊涂地错过了很多重要信息。为了准备蜜蜜的婚礼，她学也不上了，电话也不接，这些天更是连衣服也没穿，不知日夜地狂欢。
小志叹了口气，坐下来：“算了，都这样了，还考什么？你继续给我撸吧。”
宁宁坐着不动，片刻之后，她掉下眼泪。她无声地哭着，眼泪一直落在胸前，虽然没有穿衣服，宁宁伤心的样子没有因此丧失感染力。小志也替她伤心起来。
宁宁做事没有规划，总是被眼前有趣的东西吸引住，而忘记更遥远、更重要的事。一星期前，她发现有party可以参加，就忘了一周后的考试。可是临到考试前，又因为错失了考试带来的机会而伤心。
虽然她不聪明，可是笨人也得有条活路吧。没有人约束她、指导她，她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上进啊。小志想着，坐到宁宁身边：“你真的想去高考吗？”
“嗯，”宁宁使劲点点头，“我想上大学……”
小志帮她整理好枕头被子：“我去想想办法，你睡觉吧。到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
他安顿好宁宁，一路跑到车库。随便找了辆车坐进去。
小志看着久违的方向盘，心想，就算三四年没开车，驾驶证还是有效的吧？我记得是按这里……咦？怎么没声音？灯亮了啊，难道这是电动车？也不像……哦对了，要踩着刹车……
小志正手忙脚乱地重新学开车，有人敲了敲窗户。
是冯钢：“少爷要出门？我开车？”
小志也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就挤到副座，让冯钢开。
小志已经不太习惯和别人说话。与不熟的人坐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都让社交恐惧的小志不舒服。他尽量不看冯钢，清了清嗓子说：“去宁宁学校，你知道在哪吧？”
“好。”过了半天，冯钢才问，“能不能问一下，我们去干嘛？”
“给她拿准考证。明天高考，你们都不知道吗？”
“哦。”
“你真的不知道？”
“她不是我女儿，只是她母亲是我女朋友。”
又过了一会儿，小志才开口：“宁宁的爸爸……”
“不知道是谁。爱媛以前是孕奴，不过钱没少给，早结清了。”
“宁宁以后会怎么样？”
“她不是要上大学吗？看什么专业吧，估计也进不去热门专业，她母亲可能会随大流给她报个容易找工作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AI取代……等考完试，找个明白人帮她看看……”
小志想，都是很正常的选项啊，太好了，这帮人也不是完全的混蛋。“其实，只要她认字，在公司里做点行政事务，应该很容易。”
冯钢笑了一下：“少爷还挺关心宁宁。”
小志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孕奴的孩子，本来就该管生管死。”
冯钢想，也不知道宁宁有没有希望给他当奴，要是早收了，根本没这些事。
小志突然换了话题：“对了，车里有礼品吗？”
“后面可能有几条烟。要回去拿几张购物卡吗？”
小志跪在车座上翻了翻后面：“还有几瓶酒，够了，最多给她挂失重办，不是什么大事。”
“我找人提前打个电话？”
“不用，一点小事，我去办就行。”
“我去吧。”
“我去。”
车里又静了。冯钢心想，你不是社恐吗？原来这社恐是可以控制的啊？那你整天关在屋里是干什么呢？
冯钢装作随口乱聊：“哎少爷啊，你对宁宁什么感觉？”
“没感觉。”
“要是她读完大学，会有点感觉吗？”
“……先考上再说。”
“去年，我们都反对宁宁复读。她最大的优势只有年轻，反复重读，也没什么意义……怀上她的那天，所有人都醉得很厉害。后来她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是喝酒、乱搞，从根上就没长好，脑子也不太行。”
“事在人为。”
冯钢不说话了，他也希望事在人为，所有人的愿望都能实现。
冯钢陪着小志，去空荡荡的学校转了一圈，然后挂失重办了准考证，又去买了2B铅笔和水壶，给宁宁准备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