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低哑的嗓音打破了僵持,越明烛轻声道:“你不告而别,叫陛下好生担忧。”
肩胛处的剑伤好像深入骨髓,一见到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就微微发痒。
“越公公,不在皇宫为你的万贵妃排忧解难,来湖广是要做什么?”似乎知道对方性子矜傲,云流雪特意强调了“公公”二字,果然见越明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越明烛目光挪向一旁的司空澜,勾起了唇:“玄武门的门主,真是叫我好找,想必你就是她在宫外的野男人了。”
司空澜上前一步,将云流雪挡在身后:“野男人?我俩是拜过天地,堂堂正正的夫妻。”
越明烛拇指摩挲着自己的玉戒,低低笑了:“敢跟万岁爷抢女人,胆子倒是不小。不过,你在这里,倒省了我再走一遭。”
话毕,一阵劲风急掠,内力已经扑向司空澜的面门。
“铛!铛!铛!”
金阙刀挡住了要害,几缕风刃割伤了他的臂膀。
越明烛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不过如此。”
他正想乘胜追击,身后一阵寒意袭来,危机感迫使他立刻就地一滚,躲过了云流雪的背刺。
“背后偷袭,这就是贵门派的涵养吗?”越明烛身上发上沾了些草叶,带着几分可怜狼狈,让云流雪的眸色暗沉了下去。
“不许背后偷袭?”云流雪轻笑:“这是哪个门派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越明烛一噎,以一敌二,再一次出手。
不过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低估了云流雪的武功,独自进药王谷,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他本以为,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手下败将,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大夫,自己一个人足矣,人多了反而引起药王谷的警觉。
不过,就算打不过,以他的能力,全身而退也是足够的……
“云流雪,是我小看了你,下次,你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纵使落在下风,他的语气依然不疾不徐,好似游刃有余。
一个掌风将两人逼退,越明烛转身一跃……
天旋地转间,越明烛看见了女人唇角的冷笑。
“不知道,江湖里许不许人用‘一步倒’呢?”
云流雪蹲下身,白皙如玉的手抚摸着越明烛精致挺拔的鼻子:“同一个招数,你能被骗两次,真是可爱。”
司空澜立刻警惕起来,这个女人怎么又开始了?太监她也喜欢?太监又不能让她爽!
“我们快走吧,西厂定然还有人在附近埋伏。”司空澜正想一刀解决了越明烛,就见云流雪俯身亲了亲这个臭太监的嘴。
“娘子!你相公还活着呢!”司空澜气得脸都绿了:“你要是想亲,你来亲我!”
说着,他对云流雪撅起了嘴,云流雪却看也不看他,忽然抬手狠狠抽了越明烛一个巴掌。
雪白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掌印,让这俊美的脸上有了几分凌虐之美。
司空澜下意识捂住了脸:“娘子……你在做什么?”
云流雪冷笑:“我与他还有一箭之仇,带他走!”
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男人,云流雪摸了摸自己曾经被贯穿的肩膀,一字一顿:“我们来日……方长!”
……
往北去,要穿过一片草原,两匹马并排朝前赶着路,若是细看,会发现其中一匹马的马鞍上拴着一根粗麻绳,麻绳的另一段绑着的竟然是一个人。
此人墨发披散,双手被缚,一身华服已经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被快马带着朝前拖行,虽然是在草地上,也让他几乎快褪下一层皮来。
“娘子……是不是差不多了……咱们给他一个痛快吧……”
司空澜行事作风颇为正派,有些见不得云流雪磋磨人,小心翼翼地拿眼偷看她。
云流雪勒住马,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空澜:“司空门主,你要我给他一个痛快?你怎么不问问他自己,要不要这个痛快?”
司空澜不解:“此话何意?”
云流雪扯着绳子,把在地上无力挣扎的人扯到了面前,迫使他抬起了头。
越明烛喘着气,微垂着眼,狼狈不已。虽然一脸灰土,也难掩此人的风华靡艳,让云流雪暗暗恼恨。
——她本该一剑杀了他的,但是却因为他的容貌身段起了恻隐之心。
“越公公,司空门主说了,要我给你一个痛快,你自己说,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云流雪的声音如泉击玉石般动听,却让越明烛浑身微僵,他缓缓张口,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想活……”
“想活?那就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