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组,准备。”
哨声响起,沈悦慈从第三赛道冲了出去,第一名抵达终点。
“班长,体测而已,用不用跑得这么好啊。”掐秒表的女同学笑嘻嘻对她说,“啊,男生那边靳辰也开始了哦。”
她从幼儿园起便在这所私立学校,一路升至高中,男朋友是青梅竹马兼同班同学,在学校里算公开的秘密,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她和靳辰已经在分手边缘了。她们正一齐回头,哨声骤然急促又混乱,有人惊叫,那边的跑道顿时围成一团。
“好像是靳辰摔了一跤吧!”旁边的同学说。
她没看清,连忙朝那边跑去,挤进人群里,靳辰口唇青白地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流了满额头。
“谁找老师过来?”
“扶他去校医室?”
“突然就晕了,不会是低血糖吧。”
七嘴八舌中,有一道声音出奇冷静:“像是休克了。”
他们都不明白休克具体是什么意思,她看见那个新学期刚来的择校生蹲在靳辰面前:“上来。”
靳辰的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不振,跟刚睡醒似的,似乎不怎么能听懂他们的话语。
“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要不躺一会儿吧。”
“傅屿,我们最好不要碰他,等老师过来。”
“是啊,不然有什么事情就说不清了。”
傅屿没理会其他声音,看向沈悦慈:“综合医院就在马路拐角那儿,背过去不超过十分钟。”
沈悦慈不知道傅屿是因为她是班长还是因为她是靳辰的女朋友才明确地对她说话,但她当机立断,把靳辰扶到傅屿背上:“我跟你一起去,门口保安要盘问的,我跟他们很熟。”
傅屿立即托住靳辰起身往外跑,她跟了上去。人遇到自己不熟悉的突发情况总要有犹豫的过程,门口的保安甚至也拿不住该作何处理,毕竟靳辰这会儿还有意识,身上也没外伤。可傅屿身上貌似不存在这样的犹豫,而她没有多想便相信了这种坚定。
至于在医院急诊室里靳辰突然恶化,急性呼吸衰竭被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抢救,那竟然是他们到达后短短一两分钟之内的事情。在急诊室外面待了半个多小时,医生才满头大汗地出来,对他们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沈悦慈感觉腿有些软,傅屿拽了她的袖子一把,让她坐到长椅上。
“患者还这么年轻,最近有什么异常吗?”医生问。
沈悦慈支支吾吾,犹豫地张口又合上,傅屿已经简明扼要地回答:“我是他的舍友,几乎每天生活在一起,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医生看向沈悦慈,沈悦慈游移不定地对上傅屿的眼神,像是忽然才清醒过来,停顿片刻后慌不迭点头。
医生只当她是受惊过度,交代几句先回办公室了。沈悦慈打电话给靳辰父母的手都是抖的,还是傅屿接过她的手机,三言两语说明了事由。
傅屿把挂断的手机还给她,她仍发懵:“你在说谎。”
这人脸皮何其厚,竟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她“嗯”了一声。
她猛然站起来:“你知道……”
“我们一个宿舍。”傅屿瞧见她的脸色,补充一句,“偶尔发现的,其他舍友不知道。”
沈悦慈今天的神经绷紧放松好几次,这下真的瘫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这件事不告诉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反正靳辰不是救回来了么,如果他想说的话自己醒了之后说就好了。如果他不想说,我们却擅自告诉其他人了,他说不定觉得还是别活过来比较好。”
沈悦慈觉得很割裂,刚刚的傅屿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不知道为什么比他们懂得多一些知识,将生死边缘的靳辰拉回来一把。可现在的他对刚刚挽救回来的生命一丁点留恋也没有,如果靳辰还是出了事,简直像也不会难过那样。
他们当同学一个多月,傅屿如水汇入河流一般融进了班级里,现在回想起来,却记不起这人有什么显着的好恶或走得近的朋友,也没听说过来学校之前的经历和家庭环境,他带着一张好皮相,像那种扁平里的人物,只活在现在时。
“你是说,他突然休克,真的跟他那个……那个癖好……”
“应该是吧。”傅屿抱臂站在她旁边,“BDSM很容易出问题的,特别是新手。”
沈悦慈的震惊不亚于她不久前跟靳辰第一次去酒店开房,靳辰交给她一根鞭子对她跪下的时候。她坐立难安:“你别这么直接说这些变态的事情呀。”
“性是变态的事情吗。”
傅屿这种堂堂正正的态度影响了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癖好,如果没有伤害别人的话为什么就必须压抑呢?”
“他是觉得跟我不够刺激,正常的方式满足不了他吗?”她突然想哭,明明刚刚看见靳辰上了呼吸机时都还强作镇定。
傅屿微妙地看着她,仿佛她的问题很奇怪。
“这是两个人的事,你为什么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不仅答不出来,还很想问一些问题,可临到嘴边却问不出口,转而说:“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呢?”
“我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