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该来的总会来的。
“先生……”
“先生,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手术?”
李云深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找借口赶紧溜了,钟离杨炒着菜,油烟机档位开到最大,他装作没听见何禾在他脚下喊他。
“先生……”
小腿被紧紧地箍住,他想去拿个盘子都没有办法挪动,被逼无奈只能踢了踢脚下的人。
“放手。”
何禾没有听他的,反而搂的更紧了。
“先生,我不想做手术。”
他想起之前在医院的事,临走还要复查一个脑部CT,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问题了。
盐……
钟离杨手一抖,放多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往里面加了少许的糖。何禾只能看到钟离杨大腿,不知道钟离杨现在已经有些心慌了。
要说最了解何禾的人还得是何经年,现在果真让何经年说中了,何禾不肯手术。
“先生……我知道是我的脑子有问题了……可做了手术我还能是个正常人么……”
一道菜勉强做好,关火。
原本还有一个汤,算了。
“不做手术后果很严重。”
抽油烟机的噪音停了,刚刚还在炒菜的大手搭上了何禾的脑袋,让他把先生话音里的担忧都听得清清楚楚。
能有什么,大不了是个死。
何禾笑了,他想起网上有一阵子爆红的梗,先生估计是没有听过的。
“先生,矿泉水有个副作用,您知道是什么嘛?”
钟离杨当然不知道,看着何禾大睁着眼睛,仰着头得意地对他说。
“喝久了会死啊。”
他笑得天真烂漫,钟离杨琢磨了几秒才明白何禾的意思,人都是会死的,不管做什么都是会死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这不一样。”
钟离杨第一次有了逃避现实的想法,他想赶紧结束这场讨论,如果不是李云深突然提这事,他完全可以代替何禾做决定,直接把人骗进手术室。
“没什么不一样的,先生。”
突然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何禾的表情竟然更像是解脱。
“如果您愿意早点告诉我,可能我早就告诉您了,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倒是您,浪费了很多我们相处的时间。”
浪费这词用的太重,钟离杨听着很不舒服,他拎起何禾一边耳朵扬声问。
“你管我对你的好叫浪费?”
声音大到在外面聊天的那对主奴都能听清楚,两人都担心的竖着耳朵听,生怕里面两个人因为李云深一句话吵到一拍两散,那罪过就大了。
“不……不是……”
何禾顶着钟离杨的怒火,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话都说到这了,就没有回头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为了照顾我的病,一面忍着自己的欲望,一面又要操心我的病,自己没有得到快乐不说,也让我的存在没有了价值。”
“您对我好,我感激着呢,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有什么资格接受您对我的好呢?”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如果他的生命注定是短暂的,那谈恋爱就过于奢侈了,还不如做一个供先生发泄的玩具,让先生尽兴来得有意义。
这些天苦苦支撑的平静被戳破了口,很久没让何禾看见的疲惫也再次装满眼眸。
“还有……那个……我有资格先知道我是怎么了么?”
何禾真是哭笑不得,两个人吵得都要生离死别了,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你的大脑里长了一颗脑膜瘤,别担心,我问过了是良性的,而且现在有钙化迹象,以后长不长了还不一定。”
钟离杨长叹一口气,他依旧隐瞒了一些事,那颗脑膜瘤长在了颞叶深部,也就是俗话说的记忆区,手术的难度和风险都很大,想要保全功能,恐怕以华国目前的医疗技术是不够的。
几句话何禾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听懂了这个东西危险不是很大,至少目前危险不大。
“先生,您真是担心过度啦,我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症状呢,再说了,这玩意能是您少扇几个耳光,少抽几鞭子就能变小的么?”
何禾笑得没心没肺,好像一点都没把脑子有个肿瘤的事放在心上,看得钟离杨不是滋味。
“再说,您不知道您不肯用我的时候我有多急,没准会给它急大了呢,然后……”
然后他的下巴被重重掐住,抬起对着钟离杨,对方表情平静,就是因为过于平静了,才让何禾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