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是他要杀我,你怎么还打我……”
刘大捂着脸,一脸惊骇。
“你刚刚那话,要是传出去,你还要命不要了……”
经过林阳的提醒,刘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哪怕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除了穆王爷,谁敢说,便是死。
林阳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人,“我带他去行刑,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刘大听了,千恩万谢了一番,临走还朝穆清淬了一口,踩着他的躯体离开了。
穆清是背对着林阳的,逆着光看,那瘦削的肩膀,像是一节离木的枯枝,只在风中颤抖。
他把穆清翻了个身,才发现穆清远比刘大身上更加瘆人,他的上衣已经被撕成布条,露出大片大片带着血痂,混着青紫的肌肤,脖子上的勒痕比刘大更加严重,渗着血,红到发黑,全身大片大片的血污,直到定格在他的手上。
那是满棚血迹的来源,他的左手又肿又红,只剩下一两个甲片,其他的手指全是嫩肉,而他的右手更加凄楚,掌心敞着三寸长的口子,指尖血肉模糊间隐约可见白骨,而小指更是直接断了一截,断口粗糙,像是撕裂断的,而血依旧再从断面中流着。
穆清发出几声细碎的呻吟,神志几乎涣散,如潮涌动的疼痛,游走在他全身每一寸,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气,他想要逃,却丝毫不得动弹,想要喊,声音到了嘴边也只化作一缕清烟。
刚刚暴行不过是在崩溃前的强弩之末,他不断抖动着身子,嘴巴一张一合的,只喃喃自念一句话,“我娘不是婊子,我不是杂种……”
“若她不是,怎会赴死,若她在乎,又怎会抛下你?”
哪怕他的意识再模糊,林阳的话,却宛如刀子一般,一字一句在他心中刻下,十指连心,哪怕断指之痛,也比不上这般诛心。
他回答不了林阳的话,因为他知道事实如此,甚至当真如刘大所说,他见过母亲和其他男人苟合……
穆清哭着哭着就笑了,他微微的抬起手,又重重的垂下,他想要动一下手指,却发现如驱动生锈的机器般艰难,而指间更是虚弱无力,痛彻骨髓,他便不动了,因为哪怕不看,也知道会是什么惨状。
林阳撕下身上的布料,包扎着穆清的手指,每次触动,他都会本能的痉挛一下。
“反正废了,何必呢?”
穆清把头偏向一侧,不愿意看到血,可手被人死死的抓着,他抽不回来,他连逃避的力气都没有。
“呵,止血而已,今日惩戒难捱,你若死了,我怎么交差。”
穆清哑然,生锈的记忆开始松动,他终于想起十日一罚的规矩,若是困在马厩里,他可以隔绝世人,可以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刺耳的话,可以不去看那些指责的嘴脸,甚至可以忘了他到底是谁,就这样挨着,熬着。
可他的主人,又怎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十日一罚,将他投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暴露在阳光里,宣读他的罪行,践踏他的自尊,鞭挞他的躯体,让所有人记住,他是白昼唯一的阴影,是罪无可恕的贱人,是最肮脏最不该的存在,他还活着,唯一的理由便是赎罪。
拴在柱子上的那一头的链子已经被解开了,在林阳的拖拽下,他终于开始移动着身躯,然后又咔嚓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又咬牙想要站起,却依然是膝盖着地。
林阳看着他,有些不耐烦,一点点的收紧链子,穆清站不起来,也只能顺着链子的方向爬行。
“就这样去吧……”
林阳留下这句话,便拖着链子自顾自的行走着,而穆清跟在后面,低着头挪动着膝盖,宛若一条被遛行着的狗。
在他的身后,那一条蜿蜒连绵的血迹,便是他罪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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