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铃已经出去了,把空间交给了这一对主仆。
绿柳看着阿瓷。
“主人,你怎么了?”
阿瓷这才把那双空洞的眼睛对上小姑娘灵动的眼眸。
“你叫绿柳?”
“嗯。”
“怎么……小小年纪,就到了这里……都是当丫鬟,去别的……清白地方,不好吗?”
阿瓷说话慢吞吞的,说两个字又要停一下,半点生机也无,像是强吊着一口气。
“到了这个地方。”小姑娘指了指外面,“丫鬟也是妓女,只不过我们还要服侍你们罢了。”
阿瓷蹙眉,“你是说,连你也要接客?”
绿柳点头,“有些客人喜欢玩小孩子,比我年纪小的都有,妈妈她们只是借着丫鬟的名头掩人耳目。”
阿瓷想到地下室的那些侏儒,有那些东西做烟雾弹,谁又分辨得了真真假假呢?
“那你……”
“我还没……最近查得严,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跑到楼里……他们都是把人带出去,然后……”
阿瓷看绿柳如此冷静,“你不怕吗?”
“我当然怕了,但是怕又没有用,我不可能逃得出去。”
“呵——在这个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主人,你可别再犯糊涂了。那些师傅们说的可是真话,一心寻死的人,最后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妈妈他们都把你当块宝,才轻饶了你,你可知道别人都是什么下场?”
这是轻饶?
“你知道壁尻是什么了,那些逃跑活着想解脱的人,是真的被折了手脚,砌进墙里的!还不是琼楼的墙里,是贫民窟的烂墙里。使用壁尻的,都是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乞丐……”
阿瓷抓紧床铺。
琼楼?地府还差不多。
“小姑娘,我看你……口齿伶俐,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咳咳——”
阿瓷说长一点的话都不行,咳嗽起来,绿柳忙坐到床边帮他顺气。
“我家倒不是什么大门大户,我父亲是律师,母亲是老师。我父亲去世的早,病死的……母亲又病了,治病要花很多钱,我们家的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高利贷。不过,也没把我母亲治好。
可是,病没有治好,钱还是要还的。我还在读书,根本还不起钱,他们就把我卖了,本来打算把我买到卡兹翠。但卡兹翠的后台不够硬,因为‘雇佣童工’才被处罚了,我便被转手到这里了。”
“你读过书?”
绿柳点头,“我跳过级,读了中学一年级,但没读完,我去年就被送到琼楼了。”
玛琉斯,贫富差距不是巨大,是极端。
贫民窟的人,连平民的身份都不具备,医疗、教育都不是他们这种“牲畜”能享受的。
绿柳家里好歹有个平民身份,但还是被疾病拖累。
精英阶层为了保持血脉纯粹,利用基因技术降低近亲繁殖的风险。而平民们,小病小痛根本不敢去医院,害怕真查出什么问题。
等到真发展成大病,那就更好了,反正也治不好,死了一了百了,还不用拖累家人。
绿柳的父亲是这样,爷爷也是这样。
当初绿柳的爷爷得了尿道癌,根本控制不住排泄,小便溢出来又夹带着血水。他又不想家人担心,便经常围着一条深色围裙,这样围裙被血浸湿了,大家也只会以为那是水。
直到死了,大家才知道,人身上那股让人嫌弃的骚味和血腥味是哪里来的。
令人唏嘘。
绿柳的父亲,白血病,没告诉任何人。
贵族享受免费的医疗,以现代科技,治这种小病就线上排个号的功夫,但他们才不用,人家有自己的私人医院。而他们工薪阶层,光排队预约,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到时候,恐怕就剩一捧黄土了。
至于私人医院,寸土寸金,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绿柳的母亲,乳腺癌。
一开始她也想着要瞒住绿柳,但经历两位亲人的离世,敏锐的绿柳及时发现了母亲的异常。
凉薄地说,她让她母亲接受治疗,没治好就算了,还把自己赔了进去,得不偿失啊!她母亲要是不用这笔钱去治病,她还能保住自己,把书读下去,还有光明的未来。
可惜呢,人就是这样,重情重义。让绿柳抛下她母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真有人能绝对理智,权衡利弊后选择抛弃爱自己的家人,那不是人,是机器。
“嗯……”
阿瓷没上过一天学,而小少爷总是课程繁重,他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