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博简的葬礼，费星阑原本不想去参加的。
乔宁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想法。
“星阑，我们该出发了。”
乔宁敲响费星阑办公室的门，站得笔直，声音依旧温柔如水。
与平常不同的是，她的长发消失了。
乔宁斩断纤长青丝，头发仅及耳长，干净利落。发型改变之后，她也像变了一个人。
费星阑从电脑前抬起头，看见乔宁的第一眼先是惊讶，后知后觉，有点心疼。
他知道女孩在情伤之后剪短头发代表着什么，乔宁已经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彻底道别，不会再回头。
两人对视，都已经心知肚明，无需多问。
费星阑默默地关闭电脑，拿起外套，迈步走向乔宁。
“走。”
他还像以前一样向乔宁递出手臂，乔宁却没有挽住费星阑。
他们之间隔开半米，恢复“朋友”的距离。
费氏和乔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他们现在仅以卫博简表弟与朋友的身份一起参加葬礼。
卫博简的灵堂外站着保安，记者和好奇的人们。
保安阻拦大部分的围观群众，只允许亲友前往吊唁。
费星阑和乔宁刚下车，就被记者团团围住。
记者还没开口，费星阑就已经能猜到他们想问什么。
“费总，听说您的表弟是在费氏负责的爆破工程意外去世的。”
“是啊，那么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卫博简先生的离世会对费氏的发展造成影响吗？”
“费总，听说爆破工程的文件是您亲手签署的，您会对这件事负责吗？”
“间接害死自己的表哥，你会感觉愧疚吗？”
记者们的问话刁钻，费星阑并不理会，更不可能表现出愧疚。
他一言不发，脚步坚定地穿过人群，走向灵堂。
乔宁紧跟着费星阑，两人在灵堂门口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费星阑长吐一口气，走进灵堂内，第一眼便看见卫博简的遗像。
他的面容被白色菊花簇拥，依旧是带着轻佻微笑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永远地变成了黑白色。
黑白色的卫博简，不说话的卫博简，死去的卫博简，倒是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费星阑抬眸望着照片中的亲人，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的情绪，只觉出一种遥远的陌生感。
他们血脉相连，但他们依旧是陌生人。
费星阑从未看懂过卫博简，所以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想起那场爆炸，侧颈的伤口隐隐作痛，身上余下的伤痕也跟着疼起来。
费星阑暗自抚向自己的手背，抚着那结痂后的凸起，就像摸到了尹承的烧伤斑驳的手。
在卫博简的葬礼上，费星阑并没有为卫博简感到难过，而是为尹承感到悲伤。
卫博简去世，有很多人为他吊唁。
尹承身死之后只剩下一块没有姓名的墓碑。
这个世界上还记得尹承的人，恐怕只有费星阑一个人了。
费星阑望着遗像出神的时候，站在遗像旁的女人回头望向费星阑。
她的五官长相与费容波有八分相似，是卫博简名义上的母亲，也是费星阑的姑妈，她名叫费容欣。
费容欣的脸上满是悲伤，双目通红，应该哭了很久。
她看见费星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可她立马收敛情绪，使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
费星阑的堂姐搀扶着费容欣，步伐蹒跚地走向费星阑。
费星阑和乔宁也迈步向前，两人在费容欣面前站定，费星阑微不可闻地叹息之后，说道：“姑妈，节哀。”
“节哀。”
乔宁与费容欣对视一秒，很快就低下头。
她已经快要成为母亲，无法面对另一个母亲丧子的悲伤。
并且，乔宁并不打算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费容欣。